甯述明白三三的意思——再想收服豔鬼的難度系數非常高，而且系統局給不出方法，隻能依靠宿主随機應變。

“小天師認不出我了？還是不想同我講話？”

黑暗中，那團更深的黑暗微微動了下，豔鬼冷幽幽的嗓音接着響起。

停頓幾秒，像是不舍得逼問青年似的，又柔柔補上後半句：“還是……被吓到了？”

“這些人類都是一個樣，欲望滿身，虛僞善變。大人若是當初肯聽我的話離姓孟的遠一些，今日也不會。”

豔鬼說到這裡又止住，他應是笑吟吟地打了下自己的嘴：“瞧我，怎麼能責怪大人呢？大人涉世不深，遇到這種人難以……哎不說了，大人我救你出去好不好？”

青年低頭輕輕揉着被鎖出痕迹的腕部：“救我去哪？”

“大人這話問得我好心寒。”豔鬼面上的笑的确冷了下來，音色依舊是勾人的，“當然是大人來時的地方。”

“好。”

甯述将手伸向這團黑暗，很快被黑暗中的冷意滲透。

抓住這人的手，豔鬼眸中極快掠過一絲血紅。他笑：“大人真不打算跟我多說兩句了？”

“……”甯述問，“我是不是待你不好？”

豔鬼一愣，嬌嗔一聲：“大人——”

“我明白了。”

豔鬼話都沒說完呢，大人明白了什麼？豔鬼癟癟嘴：“真讨厭，大人的心思我總猜不着。”

甯述隻覺胸前被什麼冷冰冰的東西拂過，那鬼癡癡笑着：“好想把大人的心挖出來舔一舔，看看是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麼甜？”

這話說得叫人毛骨悚然，青年面上卻不見絲毫畏懼，反倒是想起什麼，眉間有了折痕：“你吃過幾顆人心？”

豔鬼咯咯咯笑個不停，上挑的眼尾媚意橫生：“大人不必擔憂，我的唇用桃花酒泡過，保管又香又醉人~大人若肯來親上一口，我……”

“出去吧。”

甯述借豔鬼的力站了起來。

以前在招搖山遇見的那隻豔鬼偶爾也會開開玩笑，但在他面前不會說這樣露骨的話。

鬼與鬼之間的區别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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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孟琛……”

“我可不是他的鬼，各取所需而已。”豔鬼仔細扶着小天師的腰，偏紅的眼珠幾乎黏在他腳上，無比希望小天師一個踉跄跌入自己懷中。

本想抱着小天師出去，奈何小天師手軟腳軟成這樣也要自己走。真是不通鬼情。

030：[按理說早就出去了啊……是不是豔鬼對這個空間也動了手腳？！]

甯述：[大概是的。]

他停了下來。

一旁豔鬼眨巴眨巴眼睛滿臉期待地注視着他，像是要把他整個人盯穿、盯出魂魄，這樣兩個鬼就能水.乳.交.融，别提多快活。

“松開我。”

豔鬼沒動。

這是地下室，陰氣比地面重得多，十分利于他這種不喜歡陽光的惡鬼。

——倒也不是說讨厭小天師的院子，鬼麼，時不時曬曬陽光挑釁一下神靈也是挺好的。

他大可以在此處永久困住小天師，讓這雙修長漂亮的腿永遠也走不出去，疲軟地垂在地上，被他掌心的溫度涼得顫抖也不敢收回。

他不相信小天師不知道現狀對人不利，可小天師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一點也沒有在地下要依賴他這個鬼的自覺。

真是……可愛啊。豔鬼猩紅的舌頭伸出來，舔了舔唇角。

“不麼，”他說，“還沒到呢，大人。”

甯述不再廢話，強行掙脫開豔鬼的手，閉合的雙目漠然睜開，腰間墜着的黑色發尾無風自動。

豔鬼眼前有道白影掠過，他眸子都睜大了，很是期待——他知道那是甯述手中那柄無形劍刺過來的劍意。

剛剛隻是警告，馬上小天師要動真格的了。

…

這是030第一次親眼見證甯述出手，之前收服豔鬼它都隻是看了錄像，哪裡比得上現場！

招搖山的瑤光仙君是仙庭正兒八經冊封的得道仙君，他擅長醫藥，也會武，否則怎能看顧神樹百年安甯呢。

走道狹窄，行動不便，然而現代服飾難掩其柔韌身段。

這具凡身沒有修為，他能凝成一把劍已是過分透支魂魄裡的精魄，每次動手都得慎之又慎。

甯述很快就找到了障眼法中的突破口，提劍欲上，整個人被撲面而來的黑影裹了進去。

他的腰身被豔鬼蹭過抱過，劍意總是慢對方一分——甯述眼頭眼尾分别溢出血絲，連同唇角也有豔色蜿蜒而下。

這具身體快要受不了了。甯述不再跟此鬼纏鬥，沖着突破口蓄力一擊。

喉間含着的血吐了出來，整個人失力下墜。

“大人！”

豔鬼嬉笑神情瞬間消失，他全無勝利者的模樣，堪稱慌亂地去接那人。

“大人？！大人你别吓我啊……”

豔鬼顫着手去擦拭這人臉上不斷滲出的血，擦了半天才意識到要替這人穩住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