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在人們不經意間悄然走過,無聲無息。白剛在小院裡待了幾個月,又要南下。
不過這次出乎他意料的是宋煜庭的反應。以往他要走時,從得知他要走的那一刻起,宋煜庭就開始纏着他不放,死活要跟他去。這次卻不同了,宋煜庭什麼也沒說。
“再過幾日我便出發。”中午吃飯時,白剛随口說道。
宋煜庭眼眸亮了亮,對着白剛說道:“嗯,師叔路上小心!”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表示。
白剛抿了抿嘴,也沒再說話,心裡卻十分納悶:真是奇了怪了,難不成是這孩子長大了,比以前更穩重了些,不再像小時候那樣愛纏着他胡鬧了?
幾日之後,白剛收整好行囊,在一天清晨準備啟程。
白剛把行李挂到馬背上,牽着馬與聞玄道别,“師兄請回吧。送得再遠,終要有一别。”
聞玄點了點頭,說道:“路上千萬小心。”說罷,他又歎了口氣,“這麼些年,真是難為你了。”
“師兄哪裡的話,你我所作所為,皆出自本心。”
白剛向左右望了望,沒看到宋煜庭的身影。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今日怎麼沒見煜庭?以往我要離開時,可總是要跟着我走呢。”
聞玄哈哈笑道:“煜庭近日來勤奮得很,天還沒亮便要去練功,這會兒應該早練了些時候了。”他難掩笑意,似乎對小徒弟的勤奮甚是滿意。
“知道用功就好,果然是長大了,就是和以前不一樣了。” 白剛喃喃道。
“既然如此,師兄,就此别過。”
二人道别後,白剛轉身便上馬離開了。老實來說,他的心裡還是有些失落的,宋煜庭沒有和他道别,這還是第一次。
聞玄目送着白剛離開,這師弟的背影他看了許多次,每次離開,心裡都有一種難說的滋味,好像都是相同的場景,但這次……好像有些許不同了。
直到人影看不見了,聞玄才漸漸收回目光,他離開小院,向宋煜庭練功的地方走去,他心裡挂念着這個小徒弟。一想到宋煜庭,聞玄心裡滿滿都是欣慰,這孩子雖不是過于淘氣,但練功總是有些不用心,現在終于知道刻苦了,他自然歡喜。
聞玄不緊不慢地來到宋煜庭練武的小坡旁,左看看右看看,愣了半晌,心道一聲:“壞了!”
這分明就是一片空地,哪有個人影可見?方才還在心裡一直誇贊的小徒弟早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白剛一路策馬急行,自出了村子起,他就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勁,總是感覺有人跟着自己。但這一路上都是來來往往的商販,大家都是走這一條大道,他也不好多心,隻想到了人少的地方再探個究竟。
行過北疆封界便算是出了北疆,白剛漸漸脫離人流,往一條小路走去。結果還沒走出多遠,就聽見身後傳來馬嘶聲。
白剛猛地一回頭,隻見自己身後是一匹渾身雪白的馬,神駿無比。馬上穩穩地坐着一個少年,也是一身白衣,眉宇間透着一股英氣,還夾雜着少年人獨有的一份稚嫩。許是被他這猛然回頭驚到了,怔怔地看着他,喊了聲“師叔”。
白剛難以置信,自己剛剛還在說長大了些就穩重的少年此刻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庭兒,你……你怎麼到這地方來了?”白剛驚訝地問道。
少年回過神來,一雙好看的眼睛炯炯有神,他說:“師叔,這次我一定要和你一起走,去外面看看。”
“你這是胡鬧!你師父可知曉?”白剛有些動怒,但又不願對自己看着長起來的孩子說太重的話。
“我沒告訴師父,他肯定和你一樣,不會讓我來的。”宋煜庭抱怨道。
“我那日去找察爾蘇,他說凡事都要有個開始,我當時就決定了,隻不過不能讓你們知道,不然我哪裡出得來。”
宋煜庭說着,不由得想起來昨晚,他又去找察爾蘇,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他,并同他道别。他記得滿天星辰下少年閃着光的雙眼,察爾蘇用驚奇又十分羨慕的目光望着他,他支持他的決定,欽佩他的勇敢。
“察爾蘇說人出去了肯定會長見識。他還說若不是要幫襯着蘭娘,他就跟我一起走。”宋煜庭一字一句地說着,少年初長成的那種天真勁兒仿佛要溢出來。
白剛搖了搖頭,十分無奈地說道:“你們倆小孩,别一時熱血上頭就不管不顧,北疆以外的地方是什麼樣子你們又不懂。”
他隻能這樣說給宋煜庭聽,江湖紛争不斷,人心險惡未知,哪能是一腔熱血就可以什麼都不顧了呢。
“師叔!你就帶我去吧,師父那裡我回來肯定去向他請罪。”宋煜庭有些氣惱,“你們不是說過我是中原人嗎,那我也要去中原看看才是呀,總不能一輩子待在北疆,連故鄉也不能去看看吧。”
白剛哭笑不得,他實在想不到宋煜庭會這樣說,尤其是提到“故鄉”兩字,心裡不由得酸軟一片。
“現在已經出了北疆界了,我這時候回去也晚了。怎麼樣都要被師父數落,那我也得先到處看看才行啊,要不太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