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他睡得迷迷糊糊,總是會夢到他和宋煜庭互訴衷腸的場景,那番動人心弦的話自然也就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葉鳴笙都快分不出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恍惚中,他覺得一隻手朝着自己的臉龐伸來,卻是一種似挨上沒挨上的感覺,那手就那麼停在了那裡,弄得他的臉癢癢的。
葉鳴笙有些難耐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是宋煜庭有些吃驚的面孔。宋煜庭一雙劍眉橫搭在雙目之上,生得很是好看,此時正半蹙着,而他的手,正巧在葉鳴笙的臉一側,還未來得及收回。
葉鳴笙:“……”
宋煜庭悻悻地把手收了回去,蹭了蹭鼻尖,略帶些尴尬地說道:“你醒了……”
葉鳴笙遲鈍地點了點頭,好像還沒清醒過來。他看了看窗外已經明亮的天色,才知道這迷迷糊糊的一覺直接睡到了天明。
他帶着清早起床特有的沙啞嗓音說道:“你怎麼會在我屋裡?”
宋煜庭道:“我醒得有些早,就過來看看你,看你睡得還香,就沒打擾你。”
“沒打擾個屁!也不知道剛才是誰的手在那!”葉鳴笙在心裡反駁他,自己反而笑了起來。
宋煜庭見他笑,連忙道:“我回去收拾一下,你也趕快收拾,咱倆好繼續上路。”他說得雲淡風輕,起身回了自己那間客房。
其實,宋少俠哪裡是醒得早,分明是一夜未眠!他眼下那抹烏青不太明顯,說醒得早還能騙過因為剛醒而腦袋不清楚的葉鳴笙。天還未亮,宋少俠就坐不住了,偷偷溜進葉鳴笙的屋中,靜靜看着僅剩的月色描摹他的心上人。
葉鳴笙坐在床上愣了半晌才回過味兒來,因為宋煜庭忍不住來看他這事在心裡高興了好一會兒。
兩人一起牽了馬走出客棧去,雖也是像平日裡那般往回趕,但是宋煜庭總覺得與平時不同了。他時不時地看向葉鳴笙,葉鳴笙也都能感覺到他的目光,繼而回看過來。
這要放在之前,宋煜庭肯定會避開葉鳴笙的目光,裝作若無其事看看這邊,再瞅瞅那邊。可是現在他可以接着葉鳴笙那溫柔的眼神,能感知到彼此的回應,這才是他心裡最大的底氣。
行至河畔,兩人下馬休息。
葉鳴笙忽然問道:“你昨日怎麼突然間就開竅了呢?”
宋煜庭伸手撩了撩幹淨的河水,想了想,一本正經似的說道:“霍伯伯昨日才與我說的,唔,你也聽着來,凡事不能猶豫。”他說話時還故意學了霍形的語氣,學得有模有樣,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葉鳴笙笑道:“好啊,霍伯伯說的那些道理全讓你用來幹這個了!”說着,他從腳邊拾起一粒石子,對着宋煜庭一旁的河水就扔了進去。他控制好了力道,激起的水花濺了宋煜庭滿身。
“哎你這人——”宋煜庭笑着一邊甩了甩衣服一邊大步朝着葉鳴笙走來。
“你這人還搞偷襲!我之前怎麼沒看你這麼壞呢?”
“現在看出來也不晚!”
說着,兩人就打鬧起來。
某一刹那,宋煜庭攬着葉鳴笙的腰,他笑得很壞,“你說我昨天開竅了,怎麼,你不希望我開竅嗎?”
葉鳴笙在他的威逼利誘下,隻得說道:“當然希望!”
這才過了一晚,葉鳴笙就覺得宋煜庭仗着自己那句“喜歡”有恃無恐,之前那些什麼“兄友弟恭”、什麼君子風範全都抛之腦後了。可是他也發現自己也在因為宋煜庭那句“喜歡”開心至極,他看着宋煜庭,嘴角就會上揚。
總之,隻是彼此在身旁,這世間再大的苦也就是那麼回事,可是樂卻可以無限放大,在心中回蕩不去。
他們兩人都很享受這一點。
光陰匆匆,等到兩人行至京城南郊的荒野中時,已經到了五月中旬,天氣也逐漸溫熱起來。
本說去西南那邊,那邊天氣古怪,可謂是“喜怒無常”,兩人離開時穿得衣服還不少。如今天氣回溫,外加兩人身強體壯,索性就把外衫脫下系在腰間,隻留一層單衣遮着時不時吹來的小風。
葉鳴笙對着遠處若隐若現的亭台樓閣望去,說道:“過了京城,再向北走,就要到四方裡了。”
宋煜庭點了點頭,“京城……還有不遠處的卧龍山,我們還是小心些為好。”說罷,兩人繼續策馬前行。
京城南郊這地方兒也不知是怎麼了,總是一片荒涼的感覺,就算有個樹,也隻是光秃秃的枝桠,一點兒綠意也見不到。所以剛到此處,兩人還是比較放心的,畢竟這一眼就能望個底朝天的地方,有誰閑的沒事幹會在這裡動手。
宋煜庭一手拽着缰繩,邊走邊往前看。葉鳴笙走在他身邊,正想着轉頭去和他說幾句話,眼睛一瞥,卻發現宋煜庭身後有什麼飛來。
“小心!”葉鳴笙皺眉喊道,伸手便要去擋。
宋煜庭一驚,隻覺身後有動靜,他反應極快,身子向着葉鳴笙倒去,正好掩住了葉鳴笙想要伸來的手,同時還避過了這次偷襲。
兩人自馬背上一躍而下,後背抵着彼此。
宋煜庭一把拽出腰間的拂雪劍,高聲喝道:“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