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聞頌岔開話題,溫遇直接将前面說了半句的話忘在腦後:“是嗎?”
她看見旁邊的人輕舔了下指腹沾到的果汁,見她躍躍欲試的眼神,謝聞頌挑了中間最大的一片給她。
溫遇沒客氣,垂頭将上面的果肉咬掉,給出評價:“比草莓甜。”
謝聞頌把水果刀洗幹淨,轉身看見溫遇偷偷又從盤子裡拿了片甜橙。
那一瞬間,好像沒藏住頭頂豎起的兩隻耳朵。
……
謝聞頌把玻璃鍋裡煮開的熱紅酒放在餐桌上,發現兩邊的玻璃杯已經就位。
不用猜都知道是誰的傑作。
溫遇湊到他旁邊嗅嗅味道,然後拿勺往杯子裡舀了點,因為有點熱,隻能先吹涼最上面的一層抿一小口。
謝聞頌将隔熱手套摘掉放在一邊,等待溫遇的評價:“有點燙,你慢點喝。”
溫遇品過後朝他豎了個大拇指,謝聞頌笑了聲,伸手把袋子裡她之前帶來的蛋糕和曲奇拿出來:“甜點和熱紅酒,剛好适配。”
見他拿出來自己下午做的巧克力瑪芬蛋糕,溫遇連忙道:“你嘗嘗這個怎麼樣。”
女孩踮腳往他身邊湊,和剛才并無二差的溫度再度貼過來,謝聞頌心尖都快化掉,單音節嗯了聲,掰了一塊放進嘴裡。
溫遇做的東西他這些年來多多少少也吃過一點,味道雖然不能說頂級也相當不錯,她又愛做,在這方面反複研究,成品自然不差。
就比如剛入口的蛋糕,微甜不膩,舌尖一抿就能化開。
淡淡奶香,巧克力碎塊的硬和蛋糕的軟擠壓在一起,有種奇妙的适配感。
他雖然不嗜甜,但是上次的兩塊蛋撻他後來全吃掉了。
這次的蛋糕也是。
好像剛好長在他味蕾上似的。
溫遇沒在他臉上找到一言難盡的表情,稍微松了口氣,給他的玻璃杯裡斟了點酒,兩個人面對面坐着,邊吃蛋糕邊喝熱紅酒。
恍惚間,她感覺已經像到年末過聖誕的日子了。
偌大的屋裡隻開了餐廳一盞燈,泛黃的光線均勻鋪下來的朦胧仿佛自帶微醺感,溫遇喝了一杯,臉已經開始發熱。
她酒量一般,但幾乎沒有特别斷片的時候,照她自己的解釋,自己喝酒之後的所有行為都是清醒着荒唐。
屬于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但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的狀态。
溫遇覺得無聊便從手機上想随機找部劇消磨時間,沒想到八個裡面有七個都要VIP,剩下那一個還沒播放源,氣得她直接把手機鎖屏,擡頭一看謝聞頌單手壓在書脊上面,一副挺專注在看書的樣子。
“……”
溫遇像個逐漸漏氣的氣球。
怎麼感覺他倆好像在圖書館自習,而她是那個摸魚不好好學習的人。
溫遇不服,上半身直接趴到桌面上,右手直接擋住謝聞頌正看的位置。
後者托腮的手平着放下,那眼神是想問她要做什麼。
“你不許看了。”
溫遇雙頰紅如熟透的蘋果,上半身都快挂在桌子上了還要阻止他看書。
謝聞頌往後靠了靠,似乎覺得有點好笑:“為什麼不讓我看?”
溫遇微醺之後隻能做動作,但不能深究動作的原因,他問為什麼,她也解答不出來,隻能強拽一句:“就是不讓看了。”
蠻不講理的一番話卻讓謝聞頌忍俊不禁,直接将書擱在一邊。
“那好,不看了。”
溫遇繼續借着酒勁得寸進尺:“謝聞頌,你手機能看電視劇嗎?”
某人扒拉完了他的書,緊接着還想扒拉他的手機。
謝聞頌無奈,不過還是将手機解鎖,遞給溫遇。
溫遇接過來一看,裡面統共沒幾個app,就連手機壁紙都是系統相冊裡的,估計現在把手機殼拿掉人家還以為這是一台新機,直接讓她喪失了繼續點開的欲望。
蔫頭耷腦的她剛要把手機還給謝聞頌,結果又玩起了他的手機挂墜。
她送的那條,已經磨掉漆的挂鍊。
玩夠挂鍊,溫遇像個小孩一樣,趴在桌子上呢喃一些他聽不懂的話。
什麼天上星星能不能流進河裡的奇妙話。
謝聞頌就那麼坐在桌前看着她大口呼吸鼓起又癟下去的腮幫,将手邊的書又推遠了一些。
其實他剛才基本沒怎麼讀,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對面,一分鐘八百個小動作的溫遇身上。
她剛才做了什麼他都知道。
他看見溫遇品完酒又去花瓶裡揪假花葉子,見薅不下來才意識到那是假的。
自我感慨一聲開始研究他家桌布的材質,低喃着要不要趁他不注意給偷走。
又看見她無聊了開始刷手機,結果點一個要一個VIP,她生氣咕哝幾句又把手機扔開。
兜了一個圈,最後終于又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了。
溫遇趴在桌子上,聲音比剛才清楚點。
她一隻手擱在桌子上,下意識往前摸,碰到了另一隻手。
溫遇就那麼半趴着,把手搭在謝聞頌的手上。她喝酒,指腹的溫度也燙,謝聞頌沒抽回手,就任由她的搭在上面。
她說:“謝聞頌,下次紅酒裡能不能放西瓜。”
“不要蒜味的……”
兩人一狗的空間裡,靜得隻剩下呼吸,像故事裡完整又美好的結局。
謝聞頌用另一隻手從包裝袋裡又拿出個瑪芬蛋糕,送到嘴邊咬了一口。
視線卻從沒離開過對面的人。
她從來都不知道,她拜托他任何事情從來都不需要帶多少禮物。
隻要溫遇對他一點點好就夠了。
哪怕隻是動作很輕的,碰一下他的手。
他心跳就會亂得不像話。
一點點就夠了。
一點點好,他就能跟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