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窗戶果真修的比尋常人家的窗戶要高上好些!
齊衍舟踮起腳伸長胳膊連窗戶邊都摸不到,不免疑惑問道:“這扇窗為何修的如此之高?”
尋常宅院裡,為了方便打掃,二三尺已是極限了,而都督府中不起眼角落的一處柴房卻修繕的如此怪異,實是讓齊衍舟疑惑不解。
李百戶為其解惑:“齊公子有所不知,這裡之前是都督府存放糧食的庫房,之前窗戶修的低,又在這都督府中最北角處緊挨着外牆,便有膽大些的小賊翻進來行竊,大約是前些年,當時的管事便趁着都督府重修的契機将窗戶加高了。”
“那重修後還遭過賊麼?”
這倒是奇了,尋常百姓吃不飽飯一時走了歪門邪道也是有的,但偷到官府中來卻有些匪夷所思了。
李百戶苦笑道:“想來是還有吧。不然之後也不會棄用此處,改為柴房了。”
齊衍舟應承了一聲,便轉過身打量起柴房的外圍來。
因坐于都督府的北角,平日裡過路的都是都督府中做雜役的下人,這石子路隻鋪到了正門前。窗戶在柴房的東側,此處雜草茂盛,想是鮮有人往來的緣故,便也無人修剪打掃了。
齊衍舟看着這些雜草,思索着問道:“李百戶,是誰第一個發現窗戶敞開着的?”
李百戶答道:“也是何波。”
見齊衍舟不說話,不知他又想到了什麼。
李百戶看向紀綱,隻見紀綱雖不耐煩的很,卻也沒有打斷他的思考,便也停在原地不做聲的等着。
片刻後,齊衍舟又說道:“按照你們之前的推測,兇手是從窗戶翻進去的。”
李百戶答道:“是的,齊公子。何波領着夥房仆役搬完第二天要用的柴後,便鎖上了柴房的門。柴房鑰匙為何波獨有。鎖并未被破壞。那麼唯一的出入口便隻剩下這扇窗了。”
齊衍舟聽罷後思索道:“那麼,兇手是極有可能在附近留下蹤迹的。”
這下輪到紀綱不解了:“什麼蹤迹?你說清楚别總這麼沒頭沒尾的。”
齊衍舟指着前方那片生長茂盛的雜草,說道:“這裡并未修路,要想從窗戶翻進去的話,隻能踩在這草上了。兇手攜着何翠兒,兩個人的重量,地上應該會留有腳印吧。”
李百戶似是恍然大悟,恭維道:“對!一定是這樣!齊公子果然心思細密!李州佩服。”
齊衍舟擺擺手:“不敢當,隻是一些推論罷了。”
齊衍舟皺着眉,将一隻胳膊環在胸前,另一隻手掐着自己的下唇,思索着繼續道:“若是兇手行至正門前發現門鎖着,才想着從窗戶中翻進去,那地上的腳印理應朝向東北方向,也就是說跟我們走過來的方向是一緻的。但我們一路行進至此,都未曾在地上發現什麼蹤迹。想來兇手并不是走的這條路。”
李百戶順着齊衍舟的話,答道:“兇手應該是對後軍都督府頗為熟悉之人,或者已經提前踩過點,否則不可能連看也不看前門便知門鎖着進不去。”
齊衍舟含笑答道:“李百戶說的極是。”
李百戶問道:“那齊公子,咱們還過去看麼?”
“去!怎麼不去呢,”似乎是破案有了方向,齊衍舟不由精神大振,連聲音都清明了許多,“換條路走罷,多注意些足下。”
紀綱養尊處優慣了,并不願在那蚊蟲肆意生長的茂盛雜草裡行走,便和那兩名錦衣衛尋了處樹蔭歇着。
因此,這苦差事便隻剩齊衍舟與李百戶了。
李百戶領着齊衍舟從柴房的前方繞了些路往前走着。
因怕破壞了兇手留下的腳印,所以二人走的極為小心,每一步都要認認真真的觀察周遭,确定沒有兇手留下的痕迹,才敢踩上去。
不過,倒也不枉他們二人在那雜草裡被蚊蟲叮咬,還真找到了線索。
那一雙腳印一深一淺,由西向東,一直延伸至柴房的窗下。
齊衍舟蹲下身來細細觀察。
隻見那腳印上沾着些許泥巴,還混着一些近乎被曬幹的草。
那草與周圍的雜草長得并不一樣,邊緣處狀如波濤,她用手拈起來一點兒放在鼻尖處聞了聞,霎時間一股令人不适的腥臭味便湧了上來。
李百戶見他蹲在地上,便走上前來詢問道:“齊公子,你發現什麼了嗎?”
齊衍舟見他上前詢問,也站起身來,雙手合着蹭了蹭,做出一副除去手上灰塵的動作:“你猜的不錯,兇手确實是從窗戶中翻進去的!”
李百戶答道;“是了,齊公子。紀大人也是這樣推斷的。”
齊衍舟見他這樣說,心下便愈發清明。
她在心中已經有了整個案件大概的推論,也在驗屍的時候有了些發現。
如今現場和屍體具已查看過,也到了時候該見一見當時在現場的人了。
齊衍舟看向李百戶,問道:“能見見何波嗎?”
李百戶似是有些為難的答道:“何波他……喪女之後,有些瘋癫了,怕傷着公子。”
“無妨。先見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