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一聲響起,是打火機的金屬外殼碰撞時發出的聲音。
那猩紅的光離他越來越近,走到了路燈下,那張幾個小時前見過的臉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顧白嘴角的笑意凝了凝,“嚴副總。”
他打了聲招呼,像是出門扔垃圾偶遇鄰居,仿佛不知道嚴文禹并非這個小區的人,也不知道對方在這裡等了許久。
嚴文禹從黑暗的巷子走到光明處,在距離顧白不到兩米的距離站定。
“顧公子,”他嘴角揚着和平日裡差不多的淺笑,看起來十分平易近人,但隻有熟悉他對人才能看出他隐藏在笑容裡下的鋒芒,“好久不見。”
“我們以前應該沒有見過。”顧白并不接話。
“那應該是我記錯了,”嚴文禹也不惱,他上下打量顧白,像是唠家常般随口一問:“顧公子應該還在讀書吧?現在在哪所高校念書?”
“家裡破産,交不起學費,休學了。”顧白淡然回道。
“抱歉,”嚴文禹像是才反應過來,這個話題不小心戳中了顧白的傷心處,于是道了聲歉,“顧公子若是沒有籌夠學費,可以跟我開口,我很樂意資助一些家庭有困難、交不起的學生。”
“畢竟年輕人就應該多讀書,讀的書多了,才知道什麼叫做禮義廉恥,自力更生,不會去做一些沒有道德的事。”嚴文禹仍笑着對他說。
“勞嚴副總費心了,”顧白想起根本沒有聽出嚴文禹的言外之意,“我學習成績不行,書也讀得不多,聽說嚴副總書讀得多,能不能幫我解釋一下越俎代庖是什麼意思?我語文不太好。”
嚴文禹的笑容微微凝滞了一瞬,他眯起眼,藏在無框眼鏡後的那雙眼睛透出些許淩厲的鋒芒。
顧白和他對上了視線,前者溫和無害,後者壓迫力十足。
但顧白沒有絲毫的避讓,“嚴副總怎麼不說話?是不想說話了嗎?”
嚴副總冷笑了聲:“真是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
“嚴副總過獎。”顧白微微颔首,表情波瀾不驚。
“說吧,你要多少錢才肯離開這裡?”嚴文禹懶得再和顧白兜圈子,“五百萬夠不夠?”
顧白:?
“做人别太貪心,”嚴文禹冷聲警告,“五百萬對你這種人來說,一輩子都賺不到,我要是你,就趁着我現在還有耐心,拿着五百萬立刻走人!否則若是惹怒了我,你一分錢也拿不到!”
顧白本來想看看嚴文禹有什麼招數,結果就這?
他失望轉身準備回去,但剛走了沒兩步,又聽嚴文禹道:“你的父親和哥哥前段時間剛成立了一個小公司對吧?像那樣的小公司,生死之在我的一念之間。”
顧白的笑容微斂,“你這是在威脅我?”
“顧公子是聰明人,我想你應該知道該做什麼選擇。”嚴文禹雲淡風輕。
顧白沉默,他看着嚴文禹,最後笑了。
“我與顧家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若是嚴副總能幫我對付顧家,我便提前和你道聲謝了。”
嚴文禹皺眉,顧白的反應有些出乎他對意料之外。
他不應該是這種反應才對。
據他調查,顧白此人被顧家寵着長大,他們一家人的感情很好,他用顧家威脅顧白,他不應該是這個反應才是。
看來他還是小看他了。
不過也是,顧家和宋家之間,明眼人都知道選擇宋家,顧家已經破産,像他這樣的人,想要保持住以往的榮華富貴,隻能不折手段攀附上宋家。
嚴文禹終于正視起顧白,但這個正視并非是将他提到同等的位置去對待,而是将他視為一個需要花費一定時間和精力才能解決的麻煩。
而不是之前那個随手就能解決的小問題。
他用舌尖頂了頂上颚,眼神透出幾分冷漠:“年輕人有志氣是好事,但過于好高骛遠,觊觎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遲早會摔個大跟頭!”
顧白輕笑,“我想同樣的話,應該還給嚴副總您。”
“您今晚是以什麼身份和我說這些話呢?比起我,你才是那個外人不是?”
“您連進這棟房子的資格都沒有,又有什麼資格,對我說剛才那些話?”
“你找死!”嚴文禹被顧白一下子戳了痛處,臉色驟變,他陰沉地看着顧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朝他揮來拳頭。
顧白并不在意,他知道嚴文禹并不敢在這裡做什麼,因為宋淺意就在離着不到十米的别墅裡,若是嚴文禹在這裡弄出什麼大動靜,宋淺意會知道的。
他估計不敢讓宋淺意知道,他大半夜不睡覺,跑到她家外面“敲打”她的小情人。
顧白有恃無恐,他挑釁地看着嚴文禹:“嚴副總,您知道您現在的行為像什麼嗎?”
“您現在就像那發情期随處大小便圈地盤的公貓,但再怎麼标記,這塊地盤也不會變成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