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焘吓得立刻噤聲,而後默默咽了咽唾沫,再将自己高高伸出的雙腿放了下來。
人一下變成個小鹌鹑,“三...三哥。”
“嗯。”崔煊看他一眼,而後走過來落座,靜靜看着他。
崔焘被這鋒銳的視線看得咽了咽口水,片刻後,才急忙道,“那個..多謝三哥你叫我過來,我一定好好讀書,我不知三哥你現在回來,應當公事繁忙呵呵呵,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廢話讀書時不可能讀的,那就是說辭而已,況且崔煊肯定是很忙的,根本沒有時間來管他。
崔焘立刻就要奪路而逃。
卻聽見崔煊淡淡的聲音,“嗯,讀書是好事。”
咯噔,崔焘還是第一次聽見自己嚴于律己其實卻不會強加于他人的三哥說這樣的話。
“既然你喜愛讀書,你又千裡迢迢奔赴而來,作為兄長,自應當盡力照拂。 ”
崔焘越聽越不對勁,千裡迢迢奔赴?不是你着急忙慌将他千裡飛行搬送來的麼?
喜愛讀書,沒有,那是一點點都沒有的!
崔煊氣定神閑,仿佛言語裡根本沒有漏洞一般,“為兄已你請了五個夫子。”
在崔煊說話的時候,外頭已經魚貫而入好幾個書童,手上都抱着厚厚的一摞書,加起來恐怕話崔焘差不多高!
“這一點書,一個月讀完,我再接着安排。”
崔焘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是在做夢嗎?什麼情況?三哥他瘋了?
事實證明,瘋了的人不是崔煊,要瘋的人反而是崔焘他自己。
因為崔煊已經站起來,淡淡地說出那個炸彈般的消息,
“明年的春闱,你,拿下榜眼或狀元。”
崔焘先還沒有聽懂,等明白了,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三...三哥...我...你...我不行的。”
崔煊轉身看着他,“你行。”
“你不是最喜王公貴女嗎,普天之下,最尊貴的女子,便是長公主,加油,努力。”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他的确是大放厥詞說過這樣的話,可那隻是大放厥詞啊,隻是...
可是崔煊沒有再聽他任何一句拒絕和辯駁。
在離開前,留下冷冷的一句,“七日我會來考核一次,不通過,便不許出門。”
崔焘:“......”
蒼天啊,殺了他吧!
他還以為過來建邺有什麼好事,畢竟過去的崔煊真的隻對自己狠,對兄弟們,特别是他這樣不學無術的,其實不大上心,所以這次他是過來玩的啊,現在...狀元?榜眼?
崔焘白眼一翻,直接暈厥倒地。
崔煊走出去,竹戒跟上,他有些忐忑糾結,“大人...五公子當真能行嗎?”
崔煊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他做的那些事情,若是有朝一日傳了出去,整個崔家都要顔面掃地,今日有這樣的機會,若他與長公主成親,倒是能揭過去。”
他心中已經旁人,絕不可能娶長公主,再給他一些日子,她從前那般愛慕于她,等他娶了她,再慢慢彌補過往那些虧欠,崔煊握緊了手,他會護着她,護她一輩子。
他擡起腳步,而後離去。
官道上,一輛華蓋馬車緩慢而行,從跟從的婢女仆婦身上姣好的衣衫以及格外妥帖嚴苛的規矩,便知曉車上的人非富,而貴。
富人奢靡,而貴人,才會連下人也有這般的氣質。
車内,女子身穿薄薄的绫羅,下面玉雪肌膚隐約可見,旁邊的崔熹眉間隐隐有褶皺。
長公主輕笑了笑,“你一路上都這般如此,放心,早晚都是要過來的,我不過是叫你陪我早來幾日,擔心什麼。”
崔熹自然說不是。
可心裡擔心的卻是,自家弟弟不喜。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為弟弟和長公主賜婚,這時候,長公主竟還要提前不過,絲毫不知避嫌。
她自己也是沒有法子,長公主親自來府上開口,她丈夫便立刻将她推了出去。
崔熹的心情一路上,就沒有好過。
看到長公主這番樣子,和自己的弟弟....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弟弟那般的人,如何能與長公主?可是看長公主巴巴地趕過來的意思,分明就是十分滿意這婚事,親自來找人了,這可如何是好?
小院。
接下來的幾日,阮慕都有些魂不守舍,既然對方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後續不可能沒有旁的東西。
發現了家裡的不對勁後,阮慕并沒有聲張,也沒有任何異樣,對方在暗處,她在明處,聲張起來對她隻有不利。
可這樣過了七八日,竟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因為随着時間越久,端倪被發現的可能性越高,對方怎麼能那樣忍得住?
還是說....
就在阮慕有些疑惑的時候,小院子外頭突然傳來了些許動靜。
“這裡,就是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