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裡十分安靜,所以哪怕崔熹壓低了聲音,阮慕也能隐約聽見。
“這是怎麼回事?皇上怎麼為你和長公主賜婚了?雖說,雖說長公主身份不同一般,若是你能做驸馬,那崔家一定...可長公主是什麼樣的人啊,那面首,都能擠滿一個屋子,況且...”
她知道自己這個最優秀的弟弟連京城第一的第一才女都看不上,估計是心裡隻有郡主的,怎麼能娶長公主呢?
“你若娶了長公主,那郡主怎麼辦?”
“長姐!”崔煊立刻打斷她。
崔熹讪讪地,“唉....好吧,可是...我過來便是因為長公主,外頭....你當真要娶長公主麼?我瞧着長公主這次過來,就是來找你的,唉...她現在就在外頭,你可千萬别出去了。”
長公主愛美色人盡皆知,而崔煊的容貌風華放眼整個京城,那都無人能出其右。
皇帝下了這樣的旨意,恐怕是為着下面的勢力紛争,給崔家多一些倚靠,可是....難道要賠上自己弟弟的一生。
從前的那場親事,就已經極其地委屈了他,現在難道又要麼。
“你們怎會來此?”長公主過來,崔煊的消息渠道不可能不知,隻是會出現在這裡,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還說呢,一路上長公主發暈嘔吐得厲害,聽說這邊有個女大夫,那長公主的性子...唉,去看其他大夫還有些路程,便說了要來這建邺有名的女大夫這裡拿藥,我先過來看看,那女大夫你可聽說過?是住這邊哪裡?”崔熹四處張望,可按她弟弟的性子,這樣的人,自然不可能知曉,更何況又是個女大夫。
“她不在。”崔煊斷然否定。
“咦?你竟認得?”崔熹方才不過随口一問,此刻卻驚訝起來,“你來這是裡...也是看大夫?”
“她...不在,叫公主換旁的醫館便是。”崔煊沒有回答崔熹的問題,隻是先将人打發了。
“是這個嗎?我怎麼瞧着一個背影?”
崔煊看過去,崔熹便讪讪地,“行,總之,長公主你避着些,這事...我知道你自有主意,你多多寬慰郡主,她一直念着你的...”崔熹說着便往外走去。
自己弟弟現在身份不同,做什麼事情,她是不能打聽的。
回去便說了大夫不在,長公主還十分遺憾,“我還從未見過女大夫,今日不湊巧,改日我便來瞧瞧,總要來瞧瞧。”
崔熹對這才不感興趣,一個女子,竟抛頭露面做什麼大夫,實在有傷風化。
隻是,她眼前仿佛又晃過方才一閃而過的那個背影,不知為何,她依舊覺得莫名有些熟悉,然後又覺得自己想多了,建邺她從未來過,怎可能認識什麼人。
崔煊等人走了,才回頭,看了一眼小院子。
裡頭已經沒有一點動靜。
方才,她進去的身影,他其實也瞧見了。
他看了好幾眼,最終想起了自己要做的許多事情,隻能擡腳,先行離去。
阮慕坐在屋内的椅子上,直到外頭沒了動靜,心頭的複雜才稍稍減輕。
長公主,郡主,崔熹......
過去的事情已經那樣久遠,她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在聽見她們的名字,甚至看見這些人。
哪怕此刻,她依然覺得自己和她們,更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郡主和他?
阮慕笑笑。
這幾日她沒有出門,卻原來不知道,皇上已經賜婚他和長公主,是啊,以他現在的身份,便是長公主也是配得的,隻是,他恐怕會為了郡主而想盡辦法吧。
這就是他,崔大人,若是自己想要的,便想盡辦法也會得到,不想要的,譬如過去的她,便是棄如敝屣。
可能是從前兩人接觸多了些,給他造成了什麼誤解,可是現在,既有長公主,又有郡主,他應當會十分忙碌,阮慕喜歡這樣,兩個人就這樣分開,再也不涉及彼此的人生,這樣最好。
崔煊在外忙了一日。
回去的時候,崔焘已經纏着崔熹,他人小,長得又粉面桃腮,有些男生女相,嘴巴乖巧,很能讨好家裡的人,否則也不可能成為一個不學無術的纨绔。
崔熹被他纏得沒有法子,可是她還是能守住底線,“你三哥肯用心幫你,這是好事,有這樣讀書的機會,他親自教導,旁人便是求都求不來,你竟還是不想要。”
崔焘學了兩日,現下眼下全是烏青,兩天了,兩個時辰都沒有睡上,“誰愛要誰要吧,反正我不要!”
“三哥還說要我考榜眼,他一定是瘋了,不行,我得走,再留下,我一張會被逼死的。”
本來崔熹還不大在意,聽到榜眼兩個字,她下巴差點掉下來,看着自己這個粉頭小弟,噗嗤一聲,正要笑出來,可随即面色頓住,
榜眼?
“或者狀元?三哥以為這些事花錢能買的嗎,能随随便便就考得上的嗎?”
崔熹頓了頓,“那個...當初你三哥他呢,還真是随便一考來着。”
崔焘立刻就不想活了,“那是...那是他不是人!”
崔熹卻沒空再理會崔焘了而是在門口守着,等天色完全暗下來,崔煊沉穩有力的腳步才響起。
外頭好些個人來來往往,進他書房談事的人來去了好幾撥,崔熹才找到他空閑,進去後關上門。
然後憂心忡忡地直接挑明,“你這樣鑽空子,惹怒聖顔可如何是好?”
正要揮墨的崔煊頭都沒擡。
“我自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