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吵吵什麼?!”宋志新罵罵咧咧走到卧室門口。
“我說,”宋昱辰冷冰冰的聲音在此刻打斷了他們,“心髒看什麼都髒。你成天腦子裡就想那檔子跟男人睡覺的破事兒,别人做什麼你都能聯系到上面去,你惡不惡心呐?”
宋志新愣了愣,一時竟沒回過神來。
王美英罵道:“造孽啊,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孝玩意兒,我供你吃供你穿把你養大,你敢這麼跟我說話?!”
“供我長大,就把我養成這個樣子?”宋昱辰撸起袖子,成年男子的手臂纖細得不像話,幾乎是皮包骨頭,手臂上遍布着已經愈合的傷痕印記,“甚至沒有别家養狗來得細緻,你就是養了個讓你發洩的出氣筒而已!”
宋志新火冒三丈,從沙發後掏出一根手臂粗細的棍子:“小兔崽子,今天看我不抽死你!”
“打死他!”王美英在旁叫陣,“哦不,留口氣兒,還要拿他去跟沈家換錢,這小賤種可值錢了呢!”
宋昱辰見情勢不妙,立刻回身想跑。
但他忽略了此刻的所處的軀殼深受父母折磨,正處在不敢反抗的被馴化狀态,又常年吃不飽東西導緻瘦弱不堪,他的反應能力遠比不上宋志新。
宋昱辰躲得慢了,隻來得及躲過第一棍,第二棍緊随其後落下來,結結實實打在他右肩,肩膀一麻,然後是皮肉綻開般的痛楚蔓延開。
宋昱辰已經沖到門前,但開門的動作因此一滞,宋志新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一棍子打在他後背上。這下打得很重,連骨頭縫兒裡都滲着疼,宋昱辰額角冷汗直流,而宋志新卻大笑起來。
這就是他筆下的受每日所經曆的煉獄般的生活。
宋昱辰倒吸一口氣,連連後悔,發誓再也不強行撒狗血了!
他顫抖着握住門把手終于打開了門,瘋了一樣用盡全身力氣沖出去。
“還想跑?他媽的,老子今天就抽死你!”
宋昱辰跌跌撞撞跑下樓梯,期間喊叫着呼救。
【跑什麼啊!回手抽死他們!】
【直接就是一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他跑都沒力氣跑,怎麼可能一對二打得過倆壯年的人?】
【蠢死了,你叫大點兒聲啊!】
他們這棟單元樓乃至小區附近幾棟樓,或多或少都知道宋志新王美英夫婦總打宋昱辰。
但這對夫婦對待鄰居豪爽熱情,兩個小兒子也乖巧嘴甜,反倒是這個宋昱辰年紀最大,也最不懂事,成日裡畏畏縮縮低着頭佝偻着身子,遇到人就躲,長得再好看也性格孤僻不讨人喜歡。
大家都覺得或許宋昱辰真的有問題,宋家夫婦打他是有苦衷的,誰也懶得管别人家務事,徒惹一身騷。
宋昱辰幾次在樓梯拐角摔倒,弄出很大動靜,有鄰居迷迷瞪瞪打開門看了一眼,見是他們家,又習以為常把門關上了。
【急死我了,為什麼都不管?!】
【好他媽冷血啊啊啊,瞎了嗎?會鬧出人命的!】
【這小區裡都是群什麼行屍走肉啊!】
【不能報警嗎?】
宋昱辰苦笑,明明那麼多人眼睜睜看他遭受折磨,卻都冷眼旁觀,間接成為這場淩虐的幫兇。他想報案,但他甚至連手機都沒有。
他咬着牙往小區門口沖去。
身後是父母愈發難聽的叫罵。
他們家小區地處鬧市區,門口便是主幹道路,即便淩晨行人罕見,依然有不少車飛馳而過。
紅燈亮起,車子紛紛減速停下。
最前面一輛車車主叫張宇,他剛泡完吧開車正昏昏欲睡,隻是機械性地盯着前方道路,反正大半夜的沒什麼人。
但變故突生。
路兩邊有充足的路燈,光線明亮,斑馬線清晰可見。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從馬路邊沖出來,張宇本以為是哪個醉鬼路過,在紅燈最後幾秒照例踩下油門準備起步,卻見那個人走到路中央往斑馬線上一倒,坐在那裡不動了。
張宇和旁邊的車子急踩刹車,後面車子的喇叭聲随即響起,大家一片罵罵咧咧——
真倒黴,遇見碰瓷的了!
還不偏不倚把兩條路都擋住了,誰也别想過去!
影響别人回家睡覺,大家怨氣比鬼還大!張宇當場一拉車門就沖下去要大罵,旁邊也陸陸續續下來幾個車主。
“媽的有病吧,草!”
“碰瓷碰到你爺爺頭上來了?!我們這麼多雙眼睛可都盯着呢!”
“趕緊滾,不然我報警了!”
彈幕憤憤不平,恨不得沖進去跟路人叫罵:
【媽的你才有病,能不能先看看情況!】
【怎麼張嘴就罵?一點兒素質沒有,活該開個破車。】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路人本以為是什麼醉鬼或流浪漢騙錢,走近一看,竟然是個俊秀纖細的少年,發絲淩亂、淚珠在眼眶裡打轉轉,衛衣很舊了,洗得發白又染上了髒污,屬實惹人憐惜。
大家嘟嘟囔囔皺眉圍在一邊。
張宇皺着眉沒好氣道:“坐路中間你想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