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成毅把夏川帶到了負一樓的刑訊室。

江向南這個變态出差去了，他這‘辦公’的地方自然該是鎖着的。

夏川跟了韓成毅一路，心裡頭其實是有不少話要問的，但一時半會兒又不知道怎麼開口，畢竟不久前剛鬧了不愉快——偏偏還是自己單方面的。

不過這沉悶的局面總是要打破的，夏川想了又想，決定先挑個無關緊要的話題。

“你帶我來這兒幹什麼？”他問。

韓成毅卻像是鐵了心賣關子，一言不發，右手握上刑訊室的把手，輕輕一擰便将門推了開來，繼而退後一步，眼神示意夏川進去。

……沒鎖？不可能啊，江向南不像是這麼大意的人。

夏川心裡頭存了疑惑，進門的時候有意察看了一番門鎖，果然瞧見了人為破壞的痕迹，裡頭的加粗插芯劈成了兩半，斷口光滑平整。

這人……怎麼做到的，

又那枚戒指的力量嗎？

“陸局明天要是問起來，就說是我幹的。”

“當然，”夏川斜了韓成毅一眼，“我絕對第一時間供出是你，不帶一絲猶豫那種。”也不問原因，明顯不爽對方一直在自己面前裝深沉。

他轉身踏入了刑訊室，不過往裡頭沒走幾步，就愣在了原地。

夏川看到了鬼嬰。

還是那奶生生的可愛模樣，閉着眼，嫩藕似的小胳膊抱着身體蜷縮在牢籠的角落。本該白皙的小臉卻髒兮兮的。

也是，上世紀到現在，這地方審訊處決的或人或鬼不下三位數，經年累月搞得血腥沖天，陰邪極重，自然幹淨不到哪兒去。

夏川在那冰涼的鐵栅前蹲下，探手進去擦掉鬼嬰臉上的髒污，一時間五味雜陳。

“用不用把它弄醒？”韓成毅問。

夏川視線在鬼嬰脖子上的鎖魂鍊處停了一秒，緩緩搖了搖頭。

“我現在這個樣子，它就算醒了也認不出來，”夏川現在可沒作女妝，小家夥鬧起來引起别人注意就糟了，不如就這麼安安靜靜和它一起待一會兒。

“你怎麼知道我想……”

話問了一半，忽然又覺得多餘了，夏川嘲弄地笑了笑，自己不就是為了鬼嬰的事能善了才跟韓成毅回局裡的麼，更何況，魂魄附在薩真身上的那兩天也一直跟韓成毅朝夕相對，他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謝了。”

“不客氣，”韓成毅察覺到夏川的态度有些軟化，挑了挑眉，半開玩笑道，“畢竟當過它一天爹。”

夏川聽了，垂下眼，又不說話了。

他總覺得這話裡頭，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雖然韓成毅并沒想這麼多。

“對了，說道鬼嬰這事，陸局回頭肯定得問我要血液樣本。”韓成毅走到他跟前，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

“你想我來提供？”夏川緩緩站了起來，“你也覺得薩真的哥哥薩烏和我存在某種關系？就因為長得像？”

“我隻是推測，你是他的後代或者轉世的概率很大……”

“我不是他！”

夏川直直盯着韓成毅漆黑的眼，重複了一遍，“我不是他。”

韓成毅卻勾了勾唇，不以為意，“你是你，他是他，我從不認為你們是同一個人，不過是血液和靈魂存在羁絆的可能很大而已。”

夏川一怔，“那你……”就這麼信誓旦旦地诓了陸局飛去國外。

“我不那麼說，它現在已經魂飛魄散了吧。”韓成毅自然不會提‘煉度’技術升級的消息，不過該演的戲還是要演完，“怎麼，要去跟陸局告密？”

這個家夥，真是……

夏川瞧着韓成毅一本正經耍無賴的模樣，忍不住笑了。這一笑，就像晴空倒映在粼粼的湖面，或是皎潔的月色撥開了雲霧，花開萬千，令人心神蕩漾。

确實，不論人還是鬼，這一位都有招惹的資本。

韓成毅不由地想。

“你笑得很好看。”

夏川笑容僵住，有點不知道作何表情，“ ……哦。”

“身手也不錯。”

“嗯？”

“怪不得陸局那麼看重你。”

“是，是麼。”

夏川有些不太自然地别過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