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紗鈴來找她的時候,柳離還有些沒緩過神。
無論做好怎樣的心理準備,柳元的兇殘程度一如既往地刷新她的三觀。
偏偏她的話就像一股烈火,沉默無聲地點燃所有不甘平庸的野望。
“煩惱啊。”
柳離捂臉難言,但凡是個兔子貓的我就開開心心從了,正正好好就是蛇,這種東西跟接不接受沒關系,跟她成了蛇也沒關系,刻在骨子裡的恐懼一時半會根本沒法消除,完全就是有它沒我的矛盾。
紗鈴不知道柳離的煩惱,她見柳離蹲在那裡捂着臉,跟她被母後兇了之後一模一樣,又想到她之前念叨過龍族大羅金仙的事情,以為是和那個大羅相處不好,遊過去拍拍她的頭,故作成熟道:“阿離妹妹别難過,是那個大羅很不好相處嗎,我們不理他,我又找到了好玩的地方,我們一起去。”
“不是,那位很好……紗鈴你先把手拿開!”柳離感受到頭頂輕柔的觸感,擡手去抓她的手腕,紗鈴自然不從,尾巴一甩就轉了方向撲到她懷裡,撒嬌道:“好了好了,阿離妹妹不要生氣,我給你道歉就是。”
柳離無奈把她從懷抱裡摘出來,天知道這丫頭怎麼這麼熟練撒嬌求饒,除了年齡大,哪裡有比她成熟程度,還死活要體驗當姐姐的快樂,柳離打又不好打,說又說不過,隻能任她去了各喊各的。
“說起那位大羅金仙,紗鈴你也認識。”她把紗鈴按在身旁,給她說起了囚牛。
這才安靜下來的紗鈴,聽到她一說囚牛就是當日所見玩音樂的小哥哥,眼睛噌地就亮起來。
“你想去?”柳離看出她的向往。
紗鈴背手,搖搖尾巴,這是她不好意思時候的小動作,“可以嗎?不然我央母後一塊去拜訪也可以,囚牛前輩,知曉名字就好辦啦。”
“應該沒問題。”想到她跟囚牛約了下次再見,雖然這個再見的頻率有點快,但是,畢竟,柳離看了紗鈴期待模樣,如果是音樂的話,囚牛應該不會拒絕。
事實上,囚牛不僅沒拒絕還松了口氣,洪荒生物的時間觀念實在遲鈍,一個宴會開個十天半個月是常事,他躲了前幾天,後來祖龍看不慣他悠閑模樣,撈過去按着頭擺了幾天的笑臉。
也不是沒想過反抗,即便同為大羅,一個初入一個不知道在上面呆了多少年,囚牛搞不動他爹簡直是正常,而洪荒畢竟是,拳頭大的說話算數。
可想而知柳離到來給他是個多麼大的解放。
甭管成就金仙之後還需不需要他,反正是你扔過來的任務,他現在去完成善後工作也是應有之數。
某種程度上搬石頭砸自己腳的祖龍:滾!
但是很快後悔的就是柳離了。
左邊是囚牛認認真真吹笛子,右邊是紗鈴一臉崇拜星星眼,畫面和諧有愛,中間柳離很多餘。
一趟拜訪,她不僅失去了剛交到的好朋友,還失去了剛認下的好哥哥。
虧大發了。
最可怕的是紗鈴回來的時候,春心蕩漾地抱着她的胳膊小聲道:“囚牛前輩真好,我好喜歡他。”
剛從柳元那裡聽了半腦袋愛情故事的柳離登時就不冷靜了,面色微不可查的扭曲了半天,才道:“哪個喜歡?”
“嗯,想永遠聽他吹笛子那種!”
你才見到她兩面啊姑娘!
柳離剛想晃晃紗鈴,看她是不是水裡待久腦子終于進水了,紗鈴卻又歎口氣,憂郁道:“但是囚牛前輩這麼好,一定有很多人喜歡吧。”
說完之後聊起了她二哥整天仗着臉好看拐帶龍宮裡面侍女的事,搞得柳離也不确定她是小孩子一時興起,還是真心話。
糾結了一路的柳離坐到柳元面前後才意識到自己在哪裡,她現在幾乎已經習慣了有事就來找柳元。
從遇到困難解決問題的大人退化到了遇到困難找大人。
雖說如此,一股腦把困惑說出的時候柳離還是一點都沒猶豫,柳元實在是太靠譜了,靠譜到好像沒有什麼能夠難到她。
這個問題其實說起來也好解決,柳元直接讓她下次去找紗鈴的時候跟那位一塊來的鲛人族王後,也就是紗鈴親母提一句就是,“知女莫若母,那位王後一向疼愛親女,讓她多注意些就是。”
這對柳元來說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隻不過柳離一直把紗鈴當十幾歲的小孩子看,本着早戀不太好的想法,才在那裡患得患失,反而是柳元,見她來問,又朝她問出一個不相關的問題,“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你也年齡不小了。”
“啊,所以?”柳離幹巴巴道,明明身處海中,她卻覺得有無形的火飄到了她身上。
“想要體驗一下嗎?”柳元朝她狡黠一笑,眼波流轉自有一副魅态,似乎能将生靈溺斃在情意汪洋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