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知,謝蘊原本模樣并不是沒有溫娘娴淑的時候,隻是這些時候都給了李節,而非他。
如此這般想,更覺得心中氣悶,若是再說下去,褚紹覺得他可能會在今日将謝蘊囚在這暖閣之中,堵上她的嘴,讓她再說不出一句傷人之話。
褚紹閉目平複良久,直到恢複平靜方才再睜開眼睛看向謝蘊,他說:“謝蘊,本督是對你有意,但本督絕非小人,若是本督喜歡強人所難趁人之危,此時你早已經是本督房中的人了,之所以會等到今日,不過是本督給你與李節一個機會,不如我們今日打一個賭如何?”
“賭什麼?”
謝蘊問他,雖然她沒有聽明白他所說的給她與李節一個機會是什麼意思,但是有一句謝蘊知道褚紹說的不錯。
那便是若他強人所難趁人之危,她不可能逃得過,他的手上捏着她太多的軟肋了,随便一個便可以逼得她屈服。
褚紹目如鷹隼,銳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謝蘊,裡面盡是勢在必得:“賭李節會在家族與你之間選擇誰,若是你賭赢了,本督便親自為你們主婚,并奉上十裡紅妝,但……”
褚紹的話在此停頓片刻,謝蘊的心也跟着高高的提起來。
褚紹繼續:“但,若是你賭輸了,便要心甘情願的入我總督府,如何?”
謝蘊沉默了,她垂眸不答,腳下跪了太久,膝蓋處傳來痛楚,但若是這麼跪着便可以不回答褚紹這個問題,謝蘊此時便想繼續這麼跪着。
“怎麼,你也不相信李節最終會選擇你嗎?”
褚紹的話砸在謝蘊的心間,令她的心跳快了幾分,她相信嗎?她在這一刻猶豫了便是最好的答案,若是她相信,今日便不會冒險在褚紹面前卸下僞裝,隻需繼續與他虛以委蛇,不捅破這一層窗戶紙,待李節來接她便好。
但,從謝蘊舉家難逃,與父兄離散之後,她就鮮少的全身心相信旁人了,便是周懲,便是周母與周娴,她内心都保留三分。
而對于李節,謝蘊憶及昨日見面的情形,她确實未曾全部信任李節當真可以做到他所說的。
即便未曾全部信任李節,謝蘊仍舊不死心問:“将軍,民婦有得選嗎?”
褚紹未曾回答她的這個問題,隻定定的看着她:謝蘊,你這般聰明,不應該問這樣蠢笨的問題。
此刻,褚紹雖然沒有正面回答她,但是謝蘊已經知曉了答案,她沒得選,于是,她閉眼許久不曾答話。
褚紹仿佛極有耐心一般,她不答話,他也不催促,許久過後謝蘊睜開眼睛,看着主位上的褚紹,道:“民婦接下同将軍這賭局。”
謝蘊賭這一次李節不會食言,賭他刻意應付好一切來接她。
她叩首:“将軍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民婦有個不情之請。”
褚紹:“說。”
謝蘊應下了褚紹的賭局,但是要求褚紹不能夠插手李節的家事,亦不可以在賭局未完之前為難于她還有周母與周娴。
在褚紹看來,謝蘊便是必敗,無所謂這些時日,對于李節家事,他更不屑與插手,允了謝蘊的請求。
謝蘊叩謝褚紹後起身離開,走出褚紹的院子很遠之後,方才疼的站不住扶住旁邊的加上,停下來讓膝蓋上的疼痛緩解。
今日跪的太久,即便暖閣裡面燃了炭盆,但是冬日的地闆卻還是冰冷異常,謝蘊能夠撐那麼久,唯一的便是不想在褚紹面前露了怯。
她這番模樣回到院子裡,引起了周母與周娴的注意,周母并不知曉謝蘊回來之後還去了褚紹院子裡一趟,隻以為她是在清泉寺禮佛跪的多了傷了膝蓋,忙招呼周娴去取了熱水與帕子熱敷。
在卷起了謝蘊的褲腿,看到那一片紅腫,素來對權貴怯懦不敢言的周母都嘟囔埋怨褚母不知體貼旁人,竟叫人生生受這醉。
明知周母誤會,謝蘊卻并未澄清,反倒是周母離開後,周娴頗有些小心道:“阿嫂,我見褚老夫人院子裡跟着去清泉寺的丫鬟婆子回來已經有兩個多時辰了,你這傷可是……”
謝蘊淺笑一下并未解釋,卻讓周娴愈發笃定心中猜測,以為謝蘊在褚紹處受了什麼磋磨,心疼的眼中泛出淚來。
喃喃道:“阿嫂,待我們出了總督府,便離開這南郡,不,離開荊州,去旁人尋不到我們的地方!”
謝蘊默不作聲,若是她能赢了賭局,便帶着她們去蜀中,若是輸了……若是輸了,她恐怕便離不開這總督府了。
千般憂慮,不曾宣之于口,萬種愁緒,斂于眼角眉間,總歸是說出來也無濟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