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總督大人過來是我們的榮幸才是。”
得褚紹這樣禮遇,周母受寵若驚,連連擺手表示沒有打擾,見褚紹沒有再說話,隻定定立在那一處,後知後覺他是要來見謝蘊,雖是覺得單獨留褚紹和謝蘊兩人有些不太妥當,猶豫片刻卻還是拉着周娴離開。
見周娴不肯離去,道:“在褚大人府中無需擔憂你阿嫂的安危,有褚大人在定然無事,我們先回房間坐一會兒。”
豈不知,困住謝蘊的就是總督府,威脅她的便是褚紹,謝蘊挂起淺笑安撫周娴讓她跟着周母離去。
雖然褚紹對她是威脅,但是他不會今日在這院子裡做什麼,這一點謝蘊還是敢笃定的。
褚紹這樣的人,還不至于這樣不顧臉面。
望着周娴與周母回了房間,謝蘊方才回頭去看褚紹,他的神色已然冷了下來,對着謝蘊沒有了對着周母時的客氣,冷聲:“怎麼,去暖閣這段路還需要本督請你?”
果然,剛剛循禮和善的褚紹才是裝出來的,謝蘊默不作聲,抿了抿唇跟在褚紹的身後向暖閣走去。
暖閣之内,褚紹坐在主位之上,看上去不辨喜怒,謝蘊也拿不準他今日過來的目的,心中有頗多猜測,但是對上的是褚紹,總歸不敢對自己那般自信。
她不言語,褚紹便先開了口,他微垂着的眸子,目光定定的落在她的臉上,自這時起謝蘊一絲一毫的反應都逃不過褚紹的眼睛。
褚紹從來不是拐彎抹角之人,他問的直接:“你這場病,可是為了李節生的?”
謝蘊心中微微顫了顫,她這一場病是因為在亭子中吹了冷風所緻,但是究其根源,若說沒有半點為了李節的緣由,卻也是在作假。
她這片刻的猶豫,已然落入了褚紹的眼中,他神色變冷,等着謝蘊編答案。
謝蘊察覺到了褚紹的态度,她知道她剛剛那一刹那的猶豫,被褚紹看破了,自從上一次褚紹說,她的把戲期滿不過他的眼睛,謝蘊便知道褚紹不是什麼隻知道打仗的糊塗之輩。
他聰明絕頂,識人至微,一點蛛絲馬迹都能被他猜到真實的目的,在褚紹面前說謊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謝蘊沉默猶豫的越久,褚紹的面色愈發的沉,就在他要發難之前,謝蘊開了口,她原本的聲音清冽,以往在褚紹面前裝出來的柔和不是她本來的音色,隻今日大病初愈,雖非可以,但說話的聲音卻與往日裝出來的模樣又有幾分相似。
“不是。”
這樣的聲音令褚紹的神色微頓,沒有了剛剛淩冽逼人的氣勢,卻仍舊算不得好,他未接話,等着謝蘊如何自圓其說。
謝蘊頓了頓繼續道:“不全是,民婦生病是因為憂思成疾,這憂思有李大人之故,但更多的是不前途未蔔,身不由己。”
這話中的前途未蔔,身不由己不是因為李節,即便是周懲戰死,謝蘊沒有與李節生出因果,在面對周家村為難的親戚,做出舉家搬至南郡立足的決定之時都未曾有過。
而今為何,謝蘊隻差說個明白。
“你是說,你這場病不是因為李節,而是因為本督,全然是本督之過?”
褚紹一字一句将謝蘊話中之意挑明,而後牽唇露出冷笑,驟然之間将手邊的茶盞掃落在地,覺得胸中郁氣難舒,又将暖閣裡的香爐踹翻在地。
在褚紹看來,謝蘊這些話,不過是為了保全李節的狡辯與開脫,而她為了李節,不僅僅不惜用自己的性命作為要挾,更是将罪責全部推脫之他的頭上。
這讓為了謝蘊生病擔憂了數日的褚紹如何能夠接受,他發洩完,走到一直默不作聲靜坐在椅子上的謝蘊面前:“謝蘊,本督今日過來便是要告訴你,即便是你用自己作為要挾,本督也不會允你與李節見面,我們之間立下的賭約,你反悔不得。”
說罷他擡腳離開暖閣,在踏出暖閣門口之際停頓下來,目光微側,餘光看着自他發怒之後始終一言不發的謝蘊,聲音冷厲:“你若再是以你自己作為要挾亦或是想要為李節殉情,本督有千百種法子讓你後悔這樣的決定。”
這樣的威脅,謝蘊不會懷疑隻是說說而已,這個人是褚紹,她若是當真做了,他便會說到做到。
謝蘊默了默,抿唇:“民婦很是愛惜性命,不會做這樣的糊塗之舉。”
“你最好說到做到。”
說完這句話,褚紹大步流星離去,謝蘊這院子的門又被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