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回去了嗎?”周母失聲不敢置信。
“嗯。”
謝蘊單單一個“嗯”字回應,褚紹今日在塌邊說了讓她回去做好入總督府的準備,那便不會再攔着不讓她們離開。
周母似是想到什麼,目光再次變得哀戚甚至不敢去看謝蘊。
在周母心中,她們能夠離開時謝蘊受辱換來的,她們令肯不要永困于這總督府中也不要這樣得來的自由。
但是又心知權勢地位的懸殊,她們無法拒絕,一時之間隻覺心中無限悲涼。
她們一人陪着謝蘊怕她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一人去收拾東西,很快便收拾好了要走,她們來時本就沒帶什麼,吃的穿的用的都是總督府的物件兒,走的時候也沒什麼能帶走的。
除卻謝蘊随身帶來的醫術與周母繡的帕子,再無其她,走到院子門口,果然沒有人再阻攔。
隻周母想的簡單,以為褚紹得逞了便放她們走了,日後她們便自由了,隻是不知道褚紹從未打算放過謝蘊,就連她們回到周府,暗中都一直有人跟着。
謝蘊心中知曉這些,卻也一路上沉默未挑破,直到回到周府,看着這熟悉的一磚一瓦才有了落地的實幹,後知後覺的傷心慢慢爬上心頭。
默然兩行清淚墜下,她一聲不吭默默流淚的模樣讓周母與周娴心酸不已,三人在院子裡抱成一團,直到謝蘊的啜泣聲漸漸止住方才松開。
周母眼中沉痛,她了解的謝蘊從始至終都是堅強的,沒什麼可以打倒的,就連得知周懲的死訊也不過是獨自一人躲着哭了一夜。
今日她這般傷心連遮掩都遮掩不住,可想而知心中受了多大的委屈,周母心中酸澀,道:“彌彌,我們搬家吧,搬離這是非之地,去個無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給你尋個可靠的夫婿,安穩的過日子。”
謝蘊哭過一場,積郁在胸中久久不散的郁氣終于吐出來一些,讓她有心情思索接下來該如何,對于周母的提議,她搖了搖頭。
周母不知褚紹的為人與可怕之處,謝蘊卻是隻曉得,她們這樣走不出這南郡的,卻讓周母誤會,急道:“這天下這般大,他總不能将手伸到任何地方,這天下總歸還有褚紹管不了之處。”
此話令謝蘊神色微動,這天下不是褚紹的,自然又褚紹手伸不去的地方,譬如北地的羌人與安氏,以及南梁的都城健康。
北地她們去不得,健康卻是可以去的。
若是有朝一日等到機會離開,謝蘊尋好了她們的去處,隻是如今還不是時候,不僅僅是她們擺脫不了褚紹的人,還有便是她既然已經失身于褚紹,謝蘊便不是自怨自艾耳朵人,她總要得到些什麼來回報。
謝蘊不重金銀,錢她有的是法子自己去掙,但是唯有父兄的消息,她需要靠着褚紹方才能探尋到。
平靜下來的謝蘊,對着周母與周娴道:“阿家莫要着急,我自有打算。”
周母見她這樣,隻覺寵辱不驚,從容不迫的彌彌又回來了,從昨夜開始便懸着的心直到這時才堪堪放了下來。
謝蘊這樣堅韌的人,隻要不會尋死,便如何都會活得下去。
周府空置了許久無人,屋子裡面的家具擺設都落了回程,爐子裡面的炭火也早已經燃盡熄滅隻剩下一堆碳灰。
周母與周娴按着謝蘊去休息,昨夜被折騰了一夜未曾安眠心裡憔悴的謝蘊沒有推拒回到房間休息。
沾染到了自己屋中熟悉的氣息,許是回到家中的安心,本打算小憩的謝蘊竟當真的沉沉睡去,直到晚上娴姐兒呼喚方才悠悠轉醒。
在這期間周家母女二人拾掇了一下午将屋子拾掇幹淨,又将爐子重新點燃,冰冷的周府又有了生氣。
最是疼惜舍不得銀子的周母,在收拾好屋子之後親自去肉市買了雞肉煨湯,待晚上湯好了之時方才叫醒謝蘊起來。
三人圍坐在熟悉的坐在上,一時之間都覺得恍若隔世,忽的院門被敲響,謝蘊的背一瞬間繃直,周母與周娴也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心中除了心疼别無他法。
拍門的人锲而不舍,周母聲音警惕:“誰啊?”
“伯母是我。”院子外頭傳來徐伯元因換聲期沙啞的聲音。
知道了來人是誰,又看見謝蘊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氣的模樣,周母心中哀歎,起身去将門開了,朝着徐伯元道:“伯元這麼晚了來有何事?”
徐伯元撓着頭,朝院子裡頭探頭看了眼,又恭敬的對着周母笑道:“書院的夫子說你們老家有事情回家探親去了,今日我路過時見你們府中亮着燈火,知定然是你們回來了,想着周姑娘這些時日落下了許多功課,便将先生教的記了一份拿給她。”
說着徐伯元将藏在懷中疊的整齊的宣紙拿出來,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謄抄的字迹,見到來人無惡意,周母略微思索了下,道了聲多謝,接過東西,卻并未放人進院子來。
徐伯元見狀,知趣的告辭離開,隻末了又朝着娴姐兒的方向道:“周姑娘,明日我在巷子口等你一道去書院。”
周娴沒有答話,待到徐伯元走了,才悶悶道:“阿嫂,我不想去書院了。”
若是周娴還去讀書,說不定又會成為褚紹拿捏威脅謝蘊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