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心中思忖着這些,卻也沒有樂觀到認為這個謀劃可以一蹴而就,褚老夫人就算再不喜她,也不會因為她而觸褚紹的逆鱗。
至少在她的存在沒有對褚紹産生什麼讓褚母覺得威脅的事情之前,褚母不會輕易去站在褚紹的對立面。
隻能徐徐圖之。
思及此,謝蘊擡眸直視褚老夫人道:“民婦也是出身世家大族,家中祖訓女兒不得為妾,民婦立志甯為貧賤妻,不為富家妾,民婦自知總督大人身份尊貴,民婦定然配不上,不會強求,隻……”
謝蘊的聲音略微頓了頓,惹得所有人目光都在她那處,等着她接下來的話,素來清冷的眸子帶上了挑釁與不敬,謝蘊:“隻若是總督若要娶民婦為娶,民婦也是願的。”
謝蘊刻意,在旁人聽來這一番話多是有恃無恐的意味,褚老夫人果然勃然大怒,她拍案而起怒不可遏,盯着謝蘊冷聲大喊:“我竟然不知道你存了這樣的心思,來人!”
來侯在外面的嬷嬷聞言齊齊進來,要将謝蘊拿了去挨鞭子。
謝蘊不躲不避,她直直的看向褚母,臉上露出淺淡的笑來,到了這是仍舊不知害怕,挑釁一字一句道:“老夫人非民婦威脅您,您若動我一下,總督留下護民婦周全的侍衛,隻需民婦輕喊一聲便會出來。”
這句話令手要碰到謝蘊胳膊的兩個嬷嬷有些猶豫,這總督府裡面雖說最為尊敬的是褚老夫人,但是實際還是需得聽令褚紹。
褚紹二字确實可以威脅這在場的每一個人,褚老夫人氣急敗壞:“謝氏女,你當我不敢動你?”
“方言。”
謝蘊不再同褚老夫人糾纏,冷眸朝着暗處喊了一聲,須臾方言落在院子裡,屋子裡的人聽到外頭的動靜,紛紛面色一變。
褚紹竟當真給謝蘊留了人,如此今日是動不了謝蘊了。
褚紹夫人奈何謝蘊不得,對謝蘊愈發的厭惡,聲音冰冷:“隻要我在這府中一日,你要成為這總督府的當家主母便是癡心妄想。”
謝蘊不予理會,仿佛勝券在握一般,帶着淺笑微微俯身一禮,轉頭便朝着院子裡走去,同來時不一樣,謝蘊離開無人阻攔。
方言從暗處現身後便索性跟在謝蘊的身後,待出了總督府,沉默了一路的方言皺着眉頭看着黑暗之中的謝蘊道:“謝姑娘,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
謝蘊的聲音不疾不徐,如同這寒冷寂靜的黑夜一般冷靜的異常。
“不明白你是想要嫁給主上成為他的夫人還是不想,主上向來最為仁孝,你若是想要嫁給主上,便不應當挑釁主上的母親。”
“嫁給褚紹?”謝蘊聲音淡淡的重複着這幾個字,略帶嘲意的聲音消散在寂靜的夜空之中,她忽的嗤笑“他若是喜歡我想要娶我,便會排除萬難不是嗎?又何懼他的母親不喜我?”
此話令方言眉頭皺的更甚,他想要反駁謝蘊,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看着謝蘊有些淩厲的神色,隻覺得他看不懂謝蘊。
而謝蘊目光落在南郡黑漆漆的街道上,她自然是從始至終都沒有想要嫁給褚紹,今日所做的這一切也不過是讓本就不喜她的褚母更加厭惡她。
既然褚紹這麼孝敬母親,想來定然不會做出惹他母親不喜的事情來。
謝蘊以為,她這樣開罪褚老夫人了,在褚紹回來之前,總督府上的人是不會來找她麻煩了,隻是沒想到第二日醫館便有了不速之客,趙璃帶着帷帽将纖細的手腕搭在脈診之上,隔了一層珠簾定定的看着裡面的人。
既然在醫館坐診,謝蘊便不會無端拒絕任何以為來找她看診的病人,她将手搭在趙璃的手腕上,少卿收回手與待其他病人無異:“身體無礙,下一位。”
“我的身體無礙,心中卻不舒服。”趙璃聲音很沉,她偏坐着不動。
謝蘊因這話動作頓住,她的目光緩緩落在趙璃隔了一層帷帽薄紗的臉上,即便是隔着一層薄紗,也能看清楚趙璃眼睛裡面的怨怼。
她知趙璃在恨什麼,但在謝蘊謝蘊于趙璃她算得上是問心無愧,不欠趙璃什麼,趙璃幫過她一回,也坑害了她一回,在謝蘊這裡算是扯平了,她以為在趙璃心中也這樣想。
但是顯然并不是。
無論是權貴還是尋常百姓,隻要是肉體凡胎都會生病,醫館的大堂三教九流魚龍混雜并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謝蘊起身對着趙璃道:“你想要說什麼的話,便跟着我。”
在搭滿了架子曬藥材的後院裡,趙璃與她站在兩端,趙璃取了戴着的帷帽,露出帶着恨意的面容,死死的盯着謝蘊,恨不能撕碎她始終平靜的臉。
“謝蘊,你不是不喜歡我表兄嗎,怎麼又想要他娶你,你當真言而無信,我當初就不該信你。”
面對褚紹的威脅,趙璃即便是心有不甘,也隻能強迫她自己咽下去,因為她不敢反抗褚紹,但是看着褚老夫人拿給她的那些男人小冊,沒有一個及得上褚紹一星半點,心中煩躁不甘,憑什麼她對着褚母小心讨好到最後卻什麼也沒得到,而謝蘊卻敢對着褚老夫人那樣調戲,兩相比較讓趙璃心中的怨毒翻湧再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