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姐兒也是愣了愣,露出個有些羞怯的笑意來。
書院下學的時間比醫館閉館的時間要早上許多,謝蘊在醫館裡面坐診便要守規矩,雖然有時候晚了已經沒什麼病人了,卻也不能先走。
往日周娴來時總要在外頭等上許久,謝蘊看了看周娴又看了看芸姐兒,便道:“芸姐兒可想學認字讀書?”
芸姐兒猶猶豫豫點了點頭,謝蘊便對着周娴道:“娴姐兒你等我閑着也是無事,可願意教芸姐兒認識字?”
周娴毫不猶豫的點頭,隻片刻又看了看身後,謝蘊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是徐伯元,周娴是在擔憂她去教芸姐兒讀書識字了,便留徐伯元一個人在外面無聊。
謝蘊便朝着徐伯元招了招手,徐伯元看到謝蘊叫他,一下子變得拘謹起來,謝蘊生的好看有學識,不同于他所認識的其他女子,每每見到謝蘊便不自覺心生緊張。
他恭敬的走過去,便聞謝蘊道:“徐公子,我收了個學醫的徒弟很是聰慧,但是還不識得多少字,你可願同娴姐兒一起教教她?”
徐伯元聞言朝着溫柔内秀的芸姐兒看去,見是個小豆丁似的妹妹,便點頭。
如此,謝蘊繼續給人看診,她簾子後頭一方小天地,徐伯元與周娴教劉芸識字。
芸姐兒雖然膽小怯懦,在讀書識字上也算不得頂頂聰明,但是勝在乖巧懂事,周娴與徐伯元說什麼她便聽什麼,不會的便執着着多練。
這樣白日徐伯元與周娴不在之時跟着謝蘊學醫,傍晚兩人來了便去學讀書識字,不過半月有餘,芸姐兒已經能夠識得許多字,能夠勉強将謝蘊給她寫的醫書看懂,也算是長足的進步了。
隻不過相較于讀書識字,許是芸姐兒得了她爹爹的命令,還是對學醫更感興趣,謝蘊對此也沒說什麼,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喜歡才能水到渠成,勉強不得。
倒是周娴與徐伯元兩個半大的先生高興的很,覺得很有成就感。
***
這樣平順的時日過去月餘,褚紹快回來了的消息傳了過來讓謝蘊放松的心情重新緊繃,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謝蘊每天坐診看病,教芸姐兒學醫忙忙碌碌的幾乎快要忘記褚紹這個人了。
隻驟然聽人提起這個名字有些恍然,雖她不刻意去想,但是有些事情卻并沒有過去,自打得知褚紹不日便要回到南郡的消息,謝蘊雖是未對幾個半大耳朵孩子展露心緒。
但是同樣敏感細心的芸姐兒與娴姐兒還是察覺到了謝蘊的異常。
隻是芸姐兒不敢開口詢問,愈發的貼心想讓謝蘊開心起來,與謝蘊親近許多的娴姐兒卻敢直接問。
今日徐伯元有事情未曾跟着一道過來,回去的路上便隻有謝蘊與周娴兩人,走到僻靜處,娴姐兒對着謝蘊開口道:“阿嫂,最近可是有什麼憂心之事?你莫要憋在心中,說出來我們也能一同分擔些。”
謝蘊憂心的事情唯有褚紹與父兄的消息,父兄的消息她無從得知也急不了這一時,但是對于與褚紹親近,她雖說服自己不要太在意,當做這段時日被狗咬了一口,她總歸是要找到機會與褚紹劃清楚界限的。
但是終究不是心甘情願,多少是有些抗拒。
謝蘊沒有同周娴說這些,她心念一動,反問道:“娴姐兒可是喜歡徐伯元?”
這些時日徐伯元除了有要緊事情,日日都跟着周娴來醫館,那模樣,那動作都格外在乎周娴的喜怒,幾乎是事事都順着周娴。
不需細看便能知曉徐伯元喜歡周娴,隻周娴始終表現的淡淡,讓謝蘊看不出來個所以然,便問了出來。
從現在看來徐伯元倒是個可靠之人,家中長輩謝蘊也接觸過,都是講道理好相處之輩,又無惹人嫌惡的惡親戚,距離清水巷也算不得遠,若是娴姐兒喜歡,倒也不失為一個良婿。
隻是此事到底要看娴姐兒的意見,周娴素來沉穩的面上,在謝蘊的追問下露出抹淺淡的紅暈,隻不過很快便又消散,神色堅定道:“阿嫂,我不想要成婚嫁人,我想要跟着阿娘與阿嫂在一起,你們去何處,我便去何處。”
這句話讓謝蘊意識到,她因褚紹的惶惶不安雖然她鮮少同周母與娴姐兒說,但到底是影響到了她們,所以才讓周娴覺得她們總有一日會離開南郡,若是她選擇徐伯元,便要舍棄她。
謝蘊頓了頓,安撫道:“你若是喜歡,嫁人與同阿嫂在一起并不沖突,你隻需要遵從自己本心便好,不用顧忌那麼多。”
周娴卻抿嘴不言。
謝蘊心中怅然,若是她與褚紹的事情能和平的解決,待到他膩了亦或是喜歡上了旁人,娶妻生子,便放她自由,若是褚紹能放手,其實她在南郡亦或是在别處并無太大的區别。
到時候周娴也不用再想着要在徐伯元與她之間做選擇。
謝蘊心中想着這些,或許她可以找個時機好好與褚紹談一談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