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富可敵國,若是肯傾力相助,定然如有神助再無後顧之憂。
此番交易對褚紹算得上極為劃得來,便是向來不齒靠這些手段法子的宋岩都有些心動,袁斐定定的看着褚紹胸有成竹等着褚紹的點頭,料定褚紹不會拒絕。
此番舉動不難想到袁斐的意圖,袁氏押寶褚紹,但是卻不會為他人做嫁衣,加之袁瑛有意于褚紹,若是褚紹娶了袁瑛兩家結了秦晉之好,袁斐才願意徹底将賭注押在褚紹的身上。
在場幾人的目光皆落在褚紹的身上等着褚紹的回答,幾乎不用去看褚紹的神色,連融都知此事成不了,褚紹最不喜歡有人掣肘,也最是不喜這世家之間的靠婚事維持關系,維護利益的做法了,果然褚紹臉上淡笑,這笑意卻不達眼底:“多謝袁家主這一番好意,本督卻無福消受,遙祝令妹能早日覓得如意郎君。”
褚紹的拒絕在連融的意料之中,卻出乎了袁斐的意料之外,向來圓滑世故的袁氏家主忍不住冷了眉。
如同健康王謝對褚紹的看法一般,袁氏也看不起褚紹草莽出身,若不是褚紹如今雄踞一方,有結束這亂世問鼎天下之像,袁氏豈會看得上褚紹。
本以為已經是屈尊降貴,卻不料褚紹還不屑一顧,這如同才在氏族的尊嚴上踐踏,袁斐冷了語氣:“總督大人今日大權在握,但三十年河東,隻望日後總督大人莫要後悔今日所做的決定。”
褚紹的面色慢慢冷下來,他銳利的眼眸緩緩擡起來落在袁斐的身上,此時他眼中如何還有三分醉意,明明是一片清明。
袁斐後知後覺,他這話失了分寸,卻也咽不下這口氣道歉,隻受不住褚紹的目光側過頭,今日經此波瀾,雖然沒有與袁氏徹底撕破臉,但是這頓飯是吃不下去了,宴席很快便散了朝着府衙方向去。
沒曾想會在大街上遇到謝蘊。
連融的目光看向褚紹,見他目光所至的方向又多疑剛剛在席間褚紹拒絕了袁斐的聯姻提議,或許并非完全不喜有人掣肘,還有這謝氏女的緣故。
向來對謝蘊不喜的連融,此時目光沉沉,在聽到褚紹讓他們自行歸府休息的命令之後,更是神色難看。
連融被宋岩扯着拉走,便隻剩下褚紹一人。
他的目光落在清瘦窈窕的背影之上,臉上閃過一抹晦澀難辨的情緒,在江夏郡的這月餘,褚紹刻意未曾傳暗衛問謝蘊的消息,也幾乎未曾再想起過謝蘊。
故在回來之後,褚紹心中無謝蘊,便沒有再第一時間召她入府中。
隻她在南郡屬實是有些名聲,今日在去府衙的路上路過街巷,聽到一對夫婦提起謝蘊這個名字。
本是刻意在克制對謝蘊的念頭的褚紹心中忽然生出一個想法,既然他沒有使用任何手段光明正大了赢來的謝氏女,他為何不能享用?既然要對她失了興趣,也待享用之後沒了趣味丢棄便可,何須在此時畏首畏尾。
豁然開朗的褚紹招來了方言,方言跪在地上,台階之上坐着的褚紹雖未問話,但是方言跟在褚紹身邊多年何其機敏,知曉褚紹招他來還能為何何事,便将謝蘊這些時日在南郡所發生的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禀報了,便是連謝蘊在老夫人院子裡說的話也一字不落的悉數學給了褚紹。
隻在李節寫信給謝蘊這一事,下意識的給隐瞞了下來,待到想要後悔之時,已然錯過了最好的時機,褚紹讓他退了下去今日去将謝蘊接去總督府。
褚紹在大街之上并未刻意隐藏身形,他周身肅殺,便是連路過的行人都有多留意兩眼,但心中揣着事情的謝蘊卻沒有絲毫的察覺。
跟在謝蘊左右不遠處的方言看到褚紹後,目光相接忙的退下将自己隐藏在了暗處不敢跟的太近。
春日的天色漸漸的變長,街巷也漸漸的熱鬧了許多,謝蘊一個人不知不覺已經走了很遠,待她回過神已經發現她不知何時走到了一處暗巷,遠處熱鬧的聲音已經距離她有些距離。
黑漆漆的暗巷有些可怕,隻是驚慌了片刻謝蘊便安定了下來,褚紹身邊的侍衛方言從她出醫館便跟着她,雖然不知道方言此時隐藏在何處,但是想必不會看她有危險也置之不理。
況且她辨着方位,雖然想事情出神了卻也沒有走錯方向,現下此處距離總督府應當也不遠了,隻需要走出這條巷子便能夠看到。
思及此,謝蘊加快了腳步,隻是與設想的不一樣,身後忽然出現了腳步聲,回頭卻又沒有發現任何人,她警惕的看向漆黑巷子的深處低低喊了聲:方言?
寂靜的巷子裡空無一人,久久沒有等來的應答之聲,謝蘊神色警惕,心跳不自覺的加快,卻還是鎮定冷聲:何人?
還是沒有回答。
謝蘊确定她未曾聽錯,剛剛确實有腳步聲,此時卻不回答,不免惹人生疑,她從懷中掏出一把精巧的匕首,緊緊的攥在手中,目光如炬的盯着黑暗裡,卻終究沒有看到什麼,謝蘊不懷疑自己的判斷,剛剛是有人。
隻不知是不是刻意跟着謝蘊,她沒有松懈,加快了步伐。
謝蘊加快腳步的時候,剛剛消失的腳步聲再度響起,也随着她的速度越來越快,終于确認了這不是巧合,來人是當真跟着她
謝蘊呼吸緊了緊自責她竟如此大意,就算再相信方言,也不該将自己至于危險的境地,南郡雖然尚且算得上安定未曾發生過匪徒劫掠的事情,但是如今是亂世,說不定危險便潛伏在什麼地方。
如今後悔已經無用,謝蘊看着巷子盡頭稀稀疏疏路過的行人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隻希望她能夠快點跑出這個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