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受困亂臣賊子危矣這麼大的事情瞞不了多久,已然傳出信去,侯栾手段愈發的狠辣,将擄來的漢人當做馬前卒,去抵擋消耗南梁王軍的箭矢。
慘叫之聲不絕于耳,他們以為不出兩日便能攻破健康城,卻不料已然用了三日,雖然健康城的抵抗越發的弱,也輕易不再射箭矢出來。
但是卻始終攻不破這健康城門。
健康城裡面的人确實可以困死,但是侯栾卻不能繼續等下去,南梁的四殿下蕭笈不在健康城,定會去尋援手前來相助。
蕭笈尚且不算是侯栾最為擔心的,他怕的是若是褚紹出手相助,他謀劃的恐怕會成為一場空。
如此,侯栾不惜以人屍做梯,趁夜偷襲,但卻被守城的羽林軍統領張元發現,以火油澆之,把侯栾的先鋒燒的連連慘叫。
健康城外的侯栾愈發的焦急,健康城内的王謝與南梁帝遲等不來馳援的謝氏軍,終是再坐不住,他們命張元死守,不可讓侯栾闖進半步。
事到如今,王謝的府兵終于開始聽張元差遣,健康城内的兵力加強,城外的侯栾一時之間奈何不得。
本因張元率兵誓死抵抗而讓他久攻城門不破大發雷霆的侯栾,在聽到斥候傳來的蜀中密信,一瞬間展顔。
他摟着美人在軍帳之中望着北地淮州城的方向,目露興奮與狠厲,當着手下的猛将毫不避諱将手伸入懷中女子的衣内。
“褚紹,你處處壓我一頭,本王看你這回如何抉擇,是否還能勝過本王。”他興奮大喝“喝酒吃肉,明日再攻城,攻破健康城,裡面的女人美酒金銀珠寶全都是你們的!”
侯栾的手下都是一些人性泯滅的畜生,他們被眼下的畫面刺激,愈發的暴戾。
***
黑水河畔南岸的淮州,褚紹帶領的蜀軍已緻,褚紹的蜀軍從荊州出發到淮州,雖日夜兼程行軍極快,卻也耗費了将近十日才趕到淮州。
北魏的兵馬若是抓住這個機會南下,褚紹安插在淮州的蜀軍定然敵不了北魏大軍壓境,屆時淮州被北魏占據,若是要奪回來,需要耗費一些功夫。
褚紹也做了最壞的打算,從北魏手中奪回淮州嗎,将其趕回黑水河北,但褚紹派出去的斥候卻帶來令人驚訝的消息。
北魏的兵馬數次欲涉水南下,褚紹暗中派遣的蜀軍阻攔之時,有不知何方的勢力暗中相助,竟然令北魏的大軍未能夠如願南渡,硬生生等到了褚紹的大軍前來失了先機。
此等消息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褚紹将書信燒了,快馬加鞭,既然是幫着蜀軍一同阻攔北魏的大軍,想必是友非敵。
蜀軍到了淮州,迅速接管淮州的控制權,排兵布陣将淮州打造成一塊鐵桶,即便是北魏強渡黑水,淮州也能成為北魏南下最後一道屏障。
做好了這些,褚紹率軍前往淮口平原,此乃黑水河上下遊唯一适合大規模南渡的渡口,先前被褚紹安插在淮州的主将李歲寒便一直堅守在此。
已然阻了北魏數十次南渡的李歲寒雙目布滿血絲,胡子拉碴來不及打理,見到褚紹驚喜大步上前欲跪下,被褚紹一把托起來,站直身子之後,環顧賬内方才露出笑來。
李歲寒乃是在蜀中之時便追随褚紹的勇将,同宋岩與連融亦是老相識,他同宋岩相對而坐,側身想着主位上的褚紹道:“主上您們來了,末将不負主上所托,沒有讓北魏占去淮州。”
褚紹目露贊賞:“歲寒辛苦了,此乃大功一件,本督記在心中,如何辦到的快快說來。”
李歲寒雖然勇猛用兵亦是頗得褚紹之風,但是到底他們在淮州的兵馬太少,能夠阻攔數十次北魏兵馬南下實乃神迹。
言及此,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這一處,李歲寒頗為激動:“此非末将一人之功,乃是有義士相助。”
宋岩好奇:“是誰?”
南梁朝廷與世家大族,在他們看來唯有蕭笈或許還熱血未涼,有為民之心,其餘皆是自私自利之輩,斷不可能出手相助,在淮州這戰亂之地竟還有這樣的義士,實乃奇迹。
李歲寒似是頗為欣賞出手相助之人,神色之間的贊賞溢于言表,道:“那一對兵馬的将領信謝,此先出手相助不肯告知身份,飲酒之後方才說了性命,叫做謝蔹,再多的末将便不知了。”
“謝蔹?”
宋岩驚呼出聲。
李歲寒在褚紹任荊州總督之前便來了這淮州,并不知曉褚紹與謝蘊的事情,而褚紹派來探查謝蘊父兄消息的人是他的暗衛,并未李歲寒這一支安插在淮州的暗兵。
故而李歲寒并不知曉謝蔹便是謝蘊求着褚紹幫忙苦苦尋找的兄長。
他見驚呼的宋岩,又看目光複雜的連融,最後才看向神色莫測的褚紹,道:“此人正是叫謝蔹,乃是他屬下無意中透露,應當不會作假,宋兄、連兄你們認識此人?”
宋岩與連融紛紛看向褚紹,緘默不語,半響褚紹才擡眸:“他手中有多少兵馬,據點在何處,可否還在你軍中,若是還在,這樣的義士本督定是要見上一見的。”
若是還在,謝蔹這樣的人定然是要扣下的,非褚紹恩将仇報,實乃這樣的時機,此等做法最為保險,況且,謝蘊的兄長,本就是褚紹要找的人。
李歲寒五大三粗用兵可以,但卻并不通人情世故,見褚紹這樣問不疑有他,将所知悉數說出。
“回禀主上,那謝義士今日上午便帶着他的人離開了,具體他手下有多少兵馬末将未探察清楚,這次前來相助的有三千來人,至于他們據點在何處,末将……請主上恕罪,末将并未探察到,是末将的失職。”
李歲寒跪地請罪,此番才意識到這件事情并非這樣簡單,他前來雎州近兩年,雎州有人養了這樣一支精銳他卻毫無察覺,可見他的疏忽大意,又或是對方的謹慎小心。
“起來吧,他帶三千兵馬便能協助你抵抗北魏數次南下,可見其手腕能力,不能怪罪于你,且他既願意出手相助,想來是友非敵。”
褚紹雖然這般說,卻還是在李歲寒退下後立即去令派人去差謝蔹的底細,剛剛從李歲寒的言語之間已經可知,他對謝蔹頗為敬佩,恐會心慈手軟。
而眼下最為要緊之事,乃是将北魏大軍逼退,讓其不敢再涉水南渡。
褚紹率兵迎戰,北魏亦是得知褚紹前來的消息,他們的主将安華容親自率兵出戰,安華容乃是在侯栾未曾叛逃北魏之時的第二名将,侯栾叛逃至後秦之後,乃是北魏最為出名的将領。
他亦是聽聞褚紹的威名,不敢輕視,雖未曾披甲上陣,卻派出手下最為得力的副将前去迎戰。
淮州渡口兩軍交戰,鏖戰不過半日北魏棄甲北逃,宋岩欲乘勝追擊被連融阻攔,此番北魏雖來勢洶洶,但主将并未露面,說是丢盔棄甲,卻也并未派多少兵馬南下便北撤,憑借褚紹的豐富作戰經驗,北魏大軍不像是要大舉南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