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瑛看到謝蘊的目光,以為她的不在意不過是僞裝,謝蘊心中早已如自己一般嫉恨,方才暢快。
這一場宴會過半,謝蘊從位置上起身離去,待走到馬車前,正好遇見同樣要離開的蕭笈,謝蘊見了個禮欲登上謝府的馬車,卻被身後的蕭笈叫住。
他聲音清冷:“謝蘊。”
她停住身形回頭看他,蕭笈立在馬車前,面上的表情看不清問:“袁瑛同你說了什麼?”
謝蘊望着蕭笈的臉,又記起畫中撫琴的女子,想了想說:“袁瑛說陛下有心悅之人,不會喜歡上臣女,讓臣女死心。”
聽聞她一字一句如實說來,蕭笈似乎是覺得好笑,便問:“你不生氣嗎?”
謝蘊垂眸略微思索,道:“陛下那副畫上的女子是誰呢?”
看出了她對自己沒有半點非分之想,蕭笈似乎輕松了些,他問:“孤昨日還擔憂謝氏女是因為吃醋生氣,看來是孤多慮了,既然這樣,明日可來行宮陪孤下棋了嗎?”
蕭笈的聲音淡淡,少見的裡面帶着絲絲縷縷的淺笑,很不常見,謝蘊想起了她不去行宮的緣由,是生氣但非吃醋。
此時想來,似乎又沒有必要,倒是顯得她小氣了些,便點頭應下。
二人相交平淡如水,說完這些話後無話可說了,便各自登上來接自己的馬車之上離開。
***
第二日,謝蘊再度如往常一樣到了行宮,她與蕭笈的婚期愈發的近,所有人都極為重視此事在為此忙碌着,隻要成婚的兩人泰然自若。
在謝蘊一子落下蕭笈又輸一局之時,尋常跟着蕭笈的貼身太監匆匆來報,太監的聲音慌張,都來不及顧及謝蘊還未離開,便跪下急道:“陛下,蜀軍來襲,如今距北城門不足十裡了。”
若是此時從南城門逃去,還有一線生機。
謝必安與袁氏已經套好馬車準備逃走,而謝必安與謝蔹正在點兵迎敵為長沙郡衆人南逃争取時間。
聽聞提起自己的父親與兄長,謝蘊恍然從聽聞蜀軍攻城的消息中回神,她神色收緊望向坐在她對面的蕭笈。
“領兵之人是誰?”
“不知。”
大軍壓境蕭笈沒有逃命的打算,他将太監揮退,看向神色已經變了的謝蘊,道:“你在期待他來?”
謝蘊呼吸漏掉一拍,她撇開頭否認:“沒有。”
“既然沒有為何你是這副神色。”
蕭笈的話讓她意識到她此時難以掩飾自己的情緒,謝蘊穩住心神辯解:“臣女在擔憂父兄。”
若是蜀軍是來攻打長沙郡的,她的父兄定不是袁氏那般棄城而逃之輩,為了傲骨為了百姓,定然會死守長沙郡。
若是當真如此,她的父兄與褚紹便是不死不休。
蕭笈不與謝蘊争論,他問:“你覺得蜀軍領兵的将軍是誰,又為何前來長沙郡?”
謝蘊垂眸,她不知道這一回領兵的是誰,可能是宋岩,也可能是孫千,更可能是旁的她不認識的人,至于蜀軍是來做什麼的,謝蘊呼吸頓了頓。
隻記起上一次她棄褚紹而去在他心中定然是背叛,蜀軍會是褚紹前來報複的嗎?
蕭笈沒有再逼問謝蘊,他從蒲團上起身,望向長沙郡北的方向,似乎已經能夠聽到蜀軍的鐵騎攻破城門的聲音。
“我們一起去看看便知。”
謝蘊看着蕭笈的側影,又看向蜀軍來的方向,不曾猶豫起身跟去,她的父兄亦在那一處,她不能自己離開。
身着寒甲的蜀軍氣勢如虹,勢如破竹無人能擋,長沙郡謝蘊父兄練出來的那些未曾上過戰場的兵馬,在褚紹的蜀軍面前猶如螳臂當車。
謝清安在見到蕭笈之時焦急:“陛下怎麼還在此?”
謝清安與謝蔹打算帶兵阻攔褚紹一時半刻,給長沙郡的百姓與蕭笈争取南逃的時間,蕭笈神色不動,望着已經越過護城河的蜀軍,神色淡薄。
“從洛陽南逃至健康,健康南逃至會稽,又從會稽南逃至長沙郡,還能再逃去何處呢謝愛卿?”
此番言語不免悲涼,謝清安與謝蔹沉默下來。
“爹爹,阿兄,彌彌願與你們同生死,共存亡。”一字一句,謝蘊神色平靜語氣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