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紹迅速靠近将她的下巴挑起,似是要深深的看進她的眼眸裡,要看穿她始終平靜無波的眼中到底隐藏着什麼情緒,見她仍由他這般凝視不退不避,沒有來的心中煩躁,他将胸中的燥意壓下:“你希望本督何時歸?”
謝蘊看着那一張帶着些許薄怒的臉,神色微怔,斂去眸中的情緒,浮現出輕淺的笑意:“望将軍早日得勝歸來。”
明明是笑着說着這般關切的話,眼中卻是那麼的平靜,往日種種浮現心頭,隻覺眼前的謝蘊又是為了達到什麼目的曲意逢迎,是想要再趁他離開,帶着她的父兄逃離嗎?
思及此,心中鈍痛蔓延,叫他如何信她!
褚紹猛地松開手,頭也不回的離開。
望着遠去的背影,謝蘊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她的神色沉靜下來,剛剛褚紹掐着的地方還有些痛楚,她伸手撫摸,知曉往日恩怨不可能輕易被化解。
若她堅持,定會招緻更多的遷怒,但是,既然下定了決心要做,便不會輕易放棄。
謝蘊看着遠處塌上的玉佩,起身走到塌邊将其拿起來。
吉祥被人放開,她快速的跑回院子,看到屋内的謝蘊,焦急詢問她如何,見她沉靜的編着挂墜,急道:“小姐,何時了你還有心情編這個!”
謝蘊女工自小便不擅長,唯一會的便是編這些簡單的東西,見勸不動她,吉祥無奈隻得坐下幫謝蘊拽着另一頭。
有了吉祥的幫忙,玉佩挂墜的穗子很快便編好,謝蘊對吉祥道謝,便熄了燈睡去。
***
第二日天色未明,褚紹便身着甲胄出門,在離開之時,他不禁看向東邊兒的院子方向,昨夜,他離開謝蘊那處并未能安眠。
即便想要将她的身影抛諸腦後,但閉眼便浮現她的身影以及她那淺淺笑意的臉。
即便知曉那多半是謝氏女的詭計,卻還是克制不住去想她。
一夜未眠,卻并未顯現疲态,他頓了片刻将目光收回來,卻又在将要離開之際聽到那院子裡傳出來聲響。
他的面色發沉,責問身邊的侍衛:“何故喧嘩?”
那侍衛自始至終跟在褚紹的身邊,如何得知,這更似是褚紹給自己找的一個借口,本應該向外的腳步,卻朝着東邊的院子而去。
***
院子門被侍衛打開,謝蘊的臉出現在院外衆人的眼前,今日謝蘊許是起的太早,她的臉上未施粉黛看起來有些蒼白。
褚紹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聲音有些發沉:“不安分待在院子裡,你想要做什麼?”
他還未曾走,她便要迫不及待的離去嗎?可惜褚紹這一次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謝蘊臉上的動作頓住,意識到他的語氣太過冷淡,想要緩和卻也沒了借口,褚紹的神色略微頓住。
兩人沉默相對,片刻謝蘊将手中的玉佩拿出來,遞到褚紹的面前,垂首:“妾身不擅女工,得知将軍出征,便循着以前阿娘教的,用金線編了一個墜子,願将軍早日得勝歸來。”
褚紹的目光落在墜子上,又看向垂首的謝蘊,沉默半響,他從她的手上拿起玉墜子。
就在謝蘊以為他會什麼也不說便要離去之時,褚紹突然開口,他緩了語氣,雖仍舊是冷硬,卻沒了剛剛的淩厲,他道:“若你想要去見你的父兄,需得方言帶上暗衛陪同。”
謝蘊蓦的擡頭,卻見褚紹仍舊是那般生人勿近的模樣,他淡淡:“既不擅女工,便閑來無事便學了去。”
她知這是褚紹軟化的現象,即便她不喜女工刺繡,此時又如何會反駁,謝蘊點頭應下,她沉默了片刻又道:“這些時日,妾身會學着給将軍繡個香囊,待求來平安符放在裡面,保佑将軍平安。”
既然褚紹此時心軟,機不可失,她便再進一步,隻望……隻望早日化解兩人心中的隔閡。
褚紹的神色頓住,他看着謝蘊,手中摩挲着墜子,似乎玉佩上帶着冰涼的暖意透過手掌心傳到胸間。
此時,在外等候的侍衛前來傳話,褚紹的馬已經備好,他深深看了眼乖順的謝蘊,終是垂眸:“謝蘊,待本督回來,你我好好談談。”
說罷,他轉身便走。
謝蘊看着他的背影,知曉他被打動,這便是謝蘊想要的效果本該欣喜,待到褚紹回來,她若是再示弱好言相說,兩人便能冰釋前嫌,卻又不知為何,心中并無半點喜意,他此去對上侯栾定然萬分兇險。
戰場上刀劍無眼,便是褚紹也是血肉之軀,她昨夜編那墜子雖是有讨好之意,卻也是真心實意希望他平安無虞,早日得勝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