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才是豫州詩書傳家的小女兒真實的模樣。
而這樣的謝蔹是在親人面前才會完全展露,甚至他都不能替代。
雖是明白這是血緣親情的神奇之處,卻還是不由的生出嫉妒,這嫉妒遠超聽到鄭安遠曾與謝蘊有婚約之時。
他的手緊了緊,本就因褚紹不說話而心中忐忑的謝蘊,在察覺到他的動作之時,心不由的往下沉。
卻在下一瞬聽聞褚紹開口,他道:“歲宴之時,請嶽父與兄長到府上用膳吧。”
謝蘊心中一震,看着褚紹的側臉心中激動,褚紹終于願意見她的父兄了嗎,若是褚紹能與父兄一同過歲宴,日後同心協力北伐收複故土,謝蘊便不用在中間為難。
至親至愛皆圓滿。
第二日謝蘊去往謝府,她将歲宴邀請二人去大将軍府上用膳的事情親口告訴二人,謝蘊喜悅之情藏不住,謝清安與謝蔹雖心中猜測褚紹的目的,擔憂褚紹突然示好相邀是一場鴻門宴,但是還是不忍謝蘊失望答應下來。
本是因為局勢不好,健康又才因侯栾叛亂遭受重創,打算随意過這個歲宴的謝蘊,因着歲宴這日褚紹邀請父兄一同,每件事情便上心起來。
眼看歲宴愈發臨近,便開始挂起紅色的燈籠,廚房亦是準備了雞鴨魚肉,幾乎是褚紹每日回府都能看出些不一樣。
且以往每日等着他的謝蘊都連着好幾日不曾出現在府門口,看她上心褚紹在她面前笑言:“夫人這是忙起來連夫君都不要了。”
卻又在謝蘊離去之後笑意漸漸淡下來,他踏出這一步不知是否是對的,若是謝清安與謝蔹堅定的站在健康袁謝這邊,頑固奉行他們讀的聖賢書中的君臣之道,那麼即便是粉飾太平,也終有撕破臉的那一日。
他願退讓一步,但是再多的,便不可能了。
***
歲宴那日謝清安與謝蔹到大将軍府,二人與褚紹相處還不甚自然,好在謝蘊在其中周旋緩和,一頓晚宴下來,氣氛倒也算得上融洽。
二人見褚紹在席間對謝蘊多家愛護,往日的擔憂少了許多,但是終究還沒到推心置腹的那一步,故而雖是坐在一起吃飯,用過晚膳後便告辭離去。
褚紹沒有挽留,謝蘊将其二人依依不舍送出大将軍府邸,再回到藏春園,褚紹還在那一處等着。
謝蘊看到他手中的書信,心中有所猜測,果不其然褚紹帶來的書信是從荊州南郡傳來的書信,前些時日謝蘊回了書信至南郡,算着日子周母與娴姐兒的書信也應該便是這兩日該要到了。
待看過書信内容,謝蘊心中意動,想要央求褚紹将周母與娴姐兒接來健康,卻被褚紹拒絕。
深夜無眠,謝蘊本事有些不高興,卻在冷靜下來之後想明白褚紹意欲何為,她撥弄褚紹的衣袖,眼眸微垂道:“将軍何時北伐出征?”
北伐是褚紹的畢生所願,無論他是歸順南梁還是自立門戶,這都是他不會停下來的事情。
如今褚紹是南梁的肱股之臣,他大權在握在朝中說一不二,他請旨北伐無人能阻,但即便蕭笈願意相信他。
但是蕭笈背後的世家大族卻不會,他們要有要挾褚紹為質的人在健康才能放心褚紹帶着重兵北去。
褚紹的親族在荊州,他沒有将其接來健康的打算,而如今他身邊算得上至親的便隻有謝蘊。
想到這些謝蘊卻沒有責怪的意思,褚紹與南梁互相忌憚,若非因為她,他自不會到如今的局面,而她作為褚紹的夫人自當為他分憂。
謝蘊聰慧,褚紹從她的語氣重聽出了她猜到了什麼,一時之間心中生出些慌亂,謝蘊是他的夫人。
若非要與南梁徹底撕破臉面,他沒有理由将謝蘊送回荊州。
但這些若是他說是一回事,謝蘊自己猜到又是另一回事,恐她誤會,褚紹少見開口解釋:“并非你想的那般,本督定不會将你置于險境。”
如今南梁遭受重創,依仗他震懾外敵,袁謝尚不敢對他的親眷如何,除非他們失心瘋才會做出如此蠢笨之事。
他将謝蘊帶到健康,原本是因為不信任她,以為她想要逃走,如今二人敞開心扉這等憂慮自然消散,但卻也不适宜再見謝蘊送走。
且如今局勢,謝蘊在健康暫時不會有危險。
謝蘊心中并未生氣,沉默也隻是在怪自己想的太過淺薄,竟讓升起了将阿家與娴姐兒接來這健康的念頭。
此時想明白了,再者她的父兄在此地,就算褚紹要将她送走,她也會猶豫選擇留下,她不想離開父兄。
此番并非對立,也知道褚紹做了完全的考量,輕輕用手指堵住褚紹欲再言的嘴,柔聲道:“夫君,我知曉,我并未怪罪夫君,請夫君莫要記挂在心,且夫妻本是一體,若能為夫君分憂,我亦是高興。”
沒想到謝蘊會這般說,褚紹抓着她的手捏了捏隻覺心中溫熱,情難自禁将人攬入懷中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