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隻是猜測。這裡隻有半個腳印,也許是兇手的呢?你怎麼能斷定一定有其他人?”張慶不服氣。
李熙淡淡掀起眼皮,指着門側一點微不可察的血迹道:“你是說有人專門坐在那裡等王旺回來,然後瞬間出現在這裡關上了門,又瞬間回到桌子旁邊與王旺打鬥,随後又把爬到門口要開門的王旺拖回來?”
“兇手也可能是一開始就躲在門後,等王旺回來後關上門靜悄悄走過去打死他。”張慶說道。
李熙嘴角勾了勾,純粹是覺得好笑:“兇手關門王旺都發現不了?他是腦子有問題嗎?退一萬步講,他就是發現不了,走到了屋内,兇手走過去一點兒聲音都沒發出來。他沒把背身的王旺打死但是把王旺打得腦子有問題了是嗎?不然怎麼解釋王旺居然在清醒的時候朝兇手方向爬去以圖求生?而我們的兇手見狀還是沒有把王旺打死,而是把他拖着朝房子裡面走了好幾步,可能是拖累了所以坐下來休息嗎?你不覺得離譜嗎?”
張慶的臉頓時變得一陣青一陣紅的:“也、也……”也半天還是不能昧著良心反駁。
“即便有其他人存在,但是你為什麼能肯定是地下賭坊?”賀明常思考片刻,覺得李熙的話是對的,但是一下子聯想到賭坊,他還是覺得沒有充足證據。
“王旺的街坊鄰居說王旺嗜賭嗜酒,他又不着家,這樣的人家中一般都是一貧如洗的。為什麼還有人到他家中行竊?去鄰居家不好嗎?何況對方也不覺得自己是行竊,所以才能堂而皇之闖入王旺家中,有幾人在那邊翻箱倒櫃,有一人在這裡悠閑坐着。而且,他們甚至笃定今日能在這個家堵住王旺。除了賭坊還能是哪裡?明目張膽殺人的賭坊,除了地下賭坊那些無名無姓的亡命之徒還能有誰?滄大人不是封了一個賭坊嗎,審出什麼來了?”李熙轉眼問向滄白藏。
滄白藏搖頭:“不知道的什麼都不知道,知道的骨頭很硬,怎麼都撬不開嘴。”
李熙笑了:“老樹的根盤根錯節,真正的命脈抓不住,哪怕斷了它一根也不過是壁虎斷尾。何況也許那都不算一尾。”
她緩緩起身,将手上灰塵拂去,朝滄白藏眨了眨眼睛:“滄大人,欠錢不還不是一日兩日,地下賭坊為什麼早不殺晚不殺,偏偏今天就突然殺了王旺呢?”
滄白藏眯起了眼睛:“心虛。”
他們今日剛剛得知王旺的存在王旺就死了,這不是心虛是什麼?
楊帆竟然和地下賭坊有關系?
“的确心虛。”李熙應聲,同時她不忘提醒道:“所以滄大人,女人的直覺有時候很好用不是嗎?”
滄白藏知道她是在說之前交易時候說的話,不得不說,女人直覺還真是要命,尤其是這個女人的。
“滄大人,這位姑娘,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了?”賀明常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李熙面不改色:“哦,大人可以當成在調情,不必在意。”
滄白藏一愣,随即避開了李熙的眼睛,捂着嘴假裝咳了兩聲:“胡說八道什麼。”
賀明常:“?”
滄白藏錯開話題:“賀明常,你任瑜州太守多年,可知地下賭坊是個什麼來路?”
賀明常果然被轉移走了話題,他面容嚴肅起來:“下官來到瑜州時,地下勢力就已經存在,這麼多年,地下賭坊誘騙百姓,地下錢莊放印子錢,人人都稱那是驢打滾兒,滾得厚還不清,百姓苦不堪言。下官一直想鏟除地下勢力,可他們就像壁虎一樣,查到一座就斷掉一尾,而且斷尾時間選得極好,總讓我們功虧一篑。下官都懷疑是不是瑜州有奸細給他們通風報信了。”
當然,最後一句他是以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來的,但是到底當不當真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滄白藏忽然想起自己去賭莊的那日,他們就像是知道他是誰一樣,對他畢恭畢敬,可是他試探之下對方卻滴水不漏,他都快以為對方真的不知道了,可惜最後還是被擺了一道,地下所有的秘密都随着錢莊所有的錢一起不翼而飛了。
“說不定真的有。”滄白藏似笑非笑。
賀明常一愣,他見滄白藏當真,忙道:“大人千萬别當真,我真是開玩笑的,瑜州同僚愛民如子,為鏟除錢莊殚精竭慮,尤其是瑜州郡守章嚴,做事一絲不苟唯律不認,他們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滄白藏笑了笑:“别急,你開完笑,我也是開玩笑的。”
賀明常頓時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既然線索斷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李熙望着爬上天空的月亮,驚覺時候不早了。
“你去哪裡,我送你。”滄白藏回眸道。
“不必了。”
李熙擺擺手,灑脫地獨自走進夜裡。
她可不想被許舒甯抓到問東問西的。
李熙還不知道,許舒甯已經知道了。
“大人這位朋友好生厲害,不知道是何方神聖?”賀明常好奇道。
滄白藏輕聲一笑:“的确是神聖,連我都看不懂的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