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舒甯冰涼的指腹輕輕堵住了她微張的唇。
李熙看見他眼睛裡壓出的血絲,他知道是誰,可是他不願意讓她知道。
許舒甯曾說她與他有隔閡,他又何嘗不是。
隻是……李熙微微歎息,許舒甯總有他的想法,她不願幹涉他,就這樣吧。
将馬府那些人一一下葬,這一篇好像就此翻過。
也就是當天下午,滄白藏一行人向李熙告别。李熙将他們送至城門口,滄白藏頻頻回望李熙,直到李熙停下腳步,他終于忍不住回頭。
“既然你們的人到了,我就送到這裡了,你們一路小心。”李熙看着城外馳來的駿馬,那震天動地的馬蹄聲就像是來到了戰場上一般。
李熙擺了擺手,像是簡短的告别。
“李熙,你真的不随孤去明康嗎?”滄白藏的話被人截胡,不過他沒有聲張,因為這正是他也想問的問題……他忽然想起來眼前這人毫不留情地拒絕,他還能再問一遍嗎?這一次連他都沒有信心。
是的,他滄白藏也有這一天,患得患失,可是最後他沒有得也沒有失,也不知道是得了失去更糟糕,還是從未得到更讓人難受。
李熙看向問話的少年,他眼中并沒有不舍,因為他們也并沒有多少情意,他眼中是失落,他希望她去幫他。
李熙仍舊拒絕了這個少年:“暫時不了。”
姜銜華小臉一垮,這回不看他的眼睛都能瞧出他的失落了,因為太明顯了。他将一切擺在臉上。
“我說李熙,你不會是為了他吧?”姜銜華忽地想起什麼,皺起眉不悅地看向李熙身邊的男人,一想到這個可能,他便看他怎麼看怎麼不滿意,他不由得勸誡李熙道:“李熙,不要為了一個男人放棄前途,有了前途,男人怎麼都會有的。”姜銜華語重心長道,當然他也有私心啦!李熙現在最好快點踹掉這個男人跟他去明康當他的軍師!至于他小舅舅……也通通踹開,别耽誤他們搞前途!
李熙被他狐疑的眼神逗笑,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狐狸的腦袋瓜子。
“别碰孤!孤還在長個子!”小太子氣急敗壞,可仔細看,就能看見他略紅的耳尖,他顯然也是害羞了。
李熙彎了彎眉。
真可愛呀,下次她也養隻小狐狸吧,當然是真的小狐狸。
她望向深山,和幾個朋友,養貓貓狗狗,聽山泉潺潺,她總喜歡這樣悠閑的生活,如果可以,她希望一直那樣下去。但是,悠閑的生活并非唾手可得,随便一個人插一腳都能把她精心經營的一切搞砸。所以,她需要權勢。
明康啊,那樣複雜的地方,說句矯情話,她真不想去費腦子,可是她知道,總得去的。
“李熙,希望你永遠不要因為男人停在原地。”這種話,本來不應該滄白藏說,但是他被拒絕了呀,被拒絕的男人也會很難受的。給這個人添添堵也行吧。
滄白藏安慰自己。
李熙微微颔首:“自然。”
滄白藏看着她這麼輕松的答應,心中有些怅然若失,又有些說不上來的放松。
原來這個人在她心中也不過如此。
馬車悠悠駛來,直到走到滄白藏身旁,他深深看了李熙一眼,也許是再也看不下去,他拂袖登上馬車,又忍不住回頭看她,在進馬車前,對她說道:“山高水長,願你平安健康。”
李熙一愣。
她微微點頭:“多謝。”
仿佛他們就是點頭之交。
還真是殘忍的人。不喜歡她的人,會對她果斷無情的行事很欣賞,但是對喜歡她的人,她果斷得很殘忍。
不喜歡嗎?
真的不喜歡?
就不能對他也偏愛一些嗎?
滄白藏側眸,眸光一深,進入馬車前最後看了她一眼,她沒有看他,她就根本沒把他放在心裡,不知怎地,勾了勾唇,這種笑與平常的那種不一樣,不溫和,極具侵略性。
他好像覺得更有意思了。
他不信有人一輩子不喜歡他。
至于這個男人。
滄白藏看向許舒甯,許舒甯似有所感,他一擡頭就是對方挑釁的眼神,仿佛在說:“有本事你一輩子都勾得住她。”
許舒甯不由得皺起了眉,這個人是什麼意思?挑釁他?
但滄白藏不過就是一眼,那一眼看完他就果斷進入了馬車。讓許舒甯想做點什麼都做不了。
“李熙,一定要來明康!”姜銜華走前揮手道,野心不死。
一群人聲勢浩大的來,浩浩蕩蕩的走。
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李熙覺得還沒有到結束的時候,起碼這段時間不能,那個名叫“日月堂”的毒蛇不是那樣好欺負的,他們一定會在暗中監視他們,直至找出他們的破綻,然後猝不及防一口咬掉他們的腦袋。
甚至李熙都覺得馬府的時候不是殺人滅口,做的那樣明顯,說不定就是在挑釁。
李熙想着偏頭看向陳識,問道:“另一個城門那裡的屍體怎麼樣了?”
陳識俯身道:“沒人認領。屍體都臭了,路過的百姓都挺怨聲載道的。”
“幾天了?”李熙又問。
陳識想了想,回道:“三天了。”
三天,這個日頭,不說臭了,可能都腐爛了,怪不得會有人怨聲載道。
“看來是對方不想要了,真是無情啊,好歹也是為他們犧牲了性命。”李熙說道,可是語氣中卻沒有半分同情,她就像随口說了一句話。緊接着,她又随口道:“草席卷起來葬了吧,既然沒有名字,那就立個無名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