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無奈道:“許舒甯,方将軍已有妻兒了。”再不濟,也是方少将軍吧,怎麼一下子變成方将軍了。李熙不懂許舒甯在想什麼。
“我和方起征你選誰。”他隻是固執道。
李熙知道這問題逃不了,隻能回答,于是她道:“選你。”
李熙敏銳察覺到許舒甯的手松了一些。
“我和方臨煦,你選誰?”許舒甯又問。
李熙毫不猶豫:“選你。”
許舒甯的手又松開一些。
“如果我變成壞人,你很讨厭我了,能不能不要當面讨厭我……”李熙察覺到許舒甯的手又收緊了,他很在意這個問題,也對這個問題很沒有自信。
許舒甯就像個自卑的小孩,小心翼翼朝李熙讨要一顆糖時,都隻敢把手伸向未來。
李熙很心疼他。
可以說,在這個世界上,李熙最心疼的就是他。
畢竟沒有一個人能笨蛋到在下雪天去賣字畫,隻為給她發月錢。
也沒有一個人會笨蛋到發熱發得神智不清還不忘給她做晚飯,哪怕那一天她沒有回家。
更沒有一個人自出現就真心對她,到現在在她心裡留下這麼不可磨滅的烙印。
這何嘗不是一種喜歡呢?
所以她才會生氣他那麼不愛惜自己吧。
可是她天生不喜歡與人分享情感,也無法跟他說出自己真實的感受。
李熙伸手,手心輕輕覆上他的手背,微微垂眸:“許舒甯,我永遠不會讨厭你,如果你是壞人,那我就陪你當壞人。”
這是她能給出最出格的承諾。
朦胧的眼神微微一怔,顯出幾絲清明。
他松開手,微微閉上眼睛,整個人如釋重負倒下。
李熙終于沒有了束縛。她起身低頭,少年閉上了眼睛,臉頰微紅,雖然病了,但表情很是安詳。
興許,他喜歡這個答案吧。
李熙坐在床邊,輕輕替他拉上了被褥,随後她才出門去尋大夫。
隻是她不知道,她出門的那一刻,床上安睡的少年卻突然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清明無比,哪有一絲朦胧和迷茫。
他伸手握緊了被褥一角,那是她的手曾停留的地方。
“我不想要這個答案。”
“可是我瘋一般地很喜歡。”
他揚起頭望着屋梁,緊接着他閉上了眼睛。
更因為如此,他不能拉她下水,她可以有更加光明的未來。
他似乎暗暗下定了某種決心。
*
“钗送出去了?”
方臨煦剛回到府邸,就看見了站在長廊處的方起征,他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
“看你表情好像不開心?”方起征又問道。
方臨煦擡眸,今日沉沉的天空,猶如他此刻蒙了一層霧的心:“她的确收下了钗,卻退還了我庚帖。”
方起征立馬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他看向方臨煦,挑了挑眉:“那庚帖是五年前的庚帖?”
方臨煦點頭。
方起征啧了一聲:“小姑娘還挺果斷,明知你的身份仍舊如此動作、看來是真的對你無意。”
說完,他似乎想到什麼,問道:“怎麼?你喜歡她?”
方臨煦認真想了想,他們沒有相處多久,說喜歡太突然,他斟酌了一下,才回道:“我很欣賞她,我欣賞她的聰慧和果斷,甚至欣賞她毫不拖泥帶水的拒絕。不過也許隻是受盡了追捧,突然遇見一個欣賞的姑娘,卻被毫不猶豫拒絕了,我的心總有些失落。”
方起征這才明白症結所在,哈哈大笑:“你這一生啊,過得太順遂了,大概這是上天要讓你嘗嘗挫敗的滋味。”
方臨煦這回倒沒有反駁:“也許是吧。我在反思自己哪裡不夠好,哪裡不夠格。”
“人無完人,你肯定有所不及,但是談及感情,為父是過來人,感情這東西,沒有誰夠不夠格,隻有時機到沒到。”方起征捋了捋胡須,說道。
“時機?”方臨煦疑惑。
方起征回之:“就像打仗,等到一個好時機,哪怕劣勢也能變成優勢。臨煦,你沒有輸過,但有時候失敗比成功更重要。成功固然有利,失敗又何嘗不值得喜悅?”
方臨煦側眸看向方起征,方起征笑着,眼神深邃。
“父親,我明白了。”坦然接受失敗,靜待時機,反敗為勝。這也是成長中的一課。
遇見她果然很幸運。方臨煦忽覺釋然,又覺得自己又學到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