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通明的火把在山中燃起,照亮了兩邊山影,如同長長的火河,沿着山麓蜿蜒曲折。馬蹄聲中摻雜着滾動的車轱辘聲,一路緩緩向前。
類似囚車一樣的闆車上關押者十幾個人,他們的頭被卡在車外,手腳上都鎖死了鐐铐,随着他們的動作發出哐當哐當的響聲。
“快快快,速度快,将軍有令,今夜一定要抵達呂縣!”伴随着這聲呵斥,馬啼聲變得更疾了。
“石深哥,這些人為什麼不殺我們?他們不是對我們恨之入骨嗎?把我們帶到呂縣來幹嘛?”跟石深關在一起的陳平不解道。
石深看着這被火把撐起的漆黑長夜,表情凝重:“稚蠻準備攻打呂縣,留下我們是為了威脅莊主,不讓莊主參戰。”
陳平頓時瞪大了眼睛,氣得罵了起來:“威脅莊主?他爹爹的,他們居然敢拿我們威脅莊主,這群稚蠻人太可惡了!不行,我們不能讓他們得逞!”
石深聽他義憤填膺的話,聲音依然很冷淡:“要麼帶着兄弟們跑,要麼帶着兄弟們死,要麼活下來等莊主救,你選哪個?”
“咱們帶着兄弟們跑!”陳平立馬就道。
石深冷笑一聲:“手腳都铐着,怎麼跑?”
陳平一噎,他掙了掙手腳,那鐐铐響得厲害,響得他整個人煩躁起來:“那我也不要苟且偷生等着莊主救,這事兒是咱們沒辦好,不能讓莊主受那野蠻子的窩囊氣!要跑不了,我們幹脆死了算了。”
“就是就是,咱們不受那窩囊氣!”
“反正幾年前就該死了,多活這幾年早賺回來了!”
離得近的兄弟們豎起耳朵聽了一耳朵,立馬就附和道。
“頭都被卡着,怎麼死?”石深無語。
“要不,撞死?”陳平還真敢建議。
“哐當!”當然,有人還真敢試驗。
石深隻能說:他被抓進來,跟這些兄弟脫不了幹系。
而此時,一聲口哨聲突然響起,在寂靜的山中傳開。
緊跟着就是一陣整齊的狼嚎聲,在黑夜中聽上去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石深猛然擡起頭。
“什麼聲音?狼叫?”押送他們的稚蠻士兵面面相觑。
石深側耳一聽,心中一凜:來了。
下一刻,火光照亮的兩邊山坡上拉下長長的影子,如同閃電般奔馳而來。
稚蠻士兵臉色一變:“是狼群!”
“石深哥?”陳平拿不準看向石深,石深望着狼群之上燃起的星星之火,點了點頭:“莊主派人來救我們了!”
“莊主……是我們無能,拖累了兄弟們。”陳平難過道。
石深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我們絕不能輸。”
“嗯嗯!”
火箭從天而降,一下子漆黑的地面燃起熊熊烈火,将深山映得像白晝。
“不要硬拼,大家加快速度,我們的任務是把人送進呂縣,馬上就進呂縣境内了!”稚蠻士兵根本不接招,反而更加加快了步伐。
劉秀站在山上望着下面的局勢,她清楚看見了對方加快的速度,當機立斷:“讓兄弟們下山包抄,不能讓他們進入呂縣境内。”
“是!”
兩隊人馬便立刻從山上沖下去,與稚蠻軍開戰。
“不好了!大人!咱們前後都有人包抄!”石深聽見稚蠻士兵這樣道。
“不要停,直接從他們身上踏過去!”領頭的将士怒吼。
狼嘶吼着攔住他們的腳步,刀劍相接的聲音越來越響亮。
但是,馬蹄聲卻在厮殺中變得越來越快,越來越猛。
“放箭,阻攔他們前進的腳步。”劉秀望着領頭,道。
劉秀說完從背後抽出大刀,随着一聲利落的“駕”整個人飛奔出去。
“是二當家的!”陳平激動不已。
劉秀一把銅環大刀,一路劈殺,猶如入無人之境。
但是,即便稚蠻軍死了那麼多人,他們的腳步卻沒有因此變慢。
為什麼呢?
他們到底在堅持什麼?
石深望向隊伍最前方,忽然,他遠遠看見了黑暗中閃爍的火光。
石深一下子回過神來,他臉色一變,瞬間看向劉秀:“讓兄弟們快跑!有詐!”
劉秀聞聲擡頭。
卻見一人騎馬從最前方跑來,跟劉秀道:“二當家的不好了,前方有埋伏!”
劉秀臉色一沉。
石深轉身,用鐐铐敲擊囚車,試圖引起兄弟們的注意,他那張雲淡風輕的臉上也是頭一回露出這麼焦急的神色:“二當家的,他們還要用我們交易,暫時不會殺我們,但是兄弟們不一樣,你快帶着兄弟們跑,跑啊!”
劉秀回望,那星星點點的火光猶如一擊驚雷敲得她渾身發酸,她又看向石深,心知他說得很對。她咬了咬牙,極其不甘心,明明就差一點。
她反手就劈開一人,仿佛宣洩一般:“兄弟們,撤!”
“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