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當家的,官道上出事了。”半夜三更,李莊一片寂靜,錢程腳步匆匆跑到劉秀門口,敲了門就道,語氣焦急萬分。
劉秀被人從夢中驚醒,原本心情很是不快,但她還沒來得及發作,就聽錢程繼續道:“官道上遍地屍體,看衣着,像是官兵。”
“什麼!”劉秀整個人驚坐起來,她連忙起身,瞬間換上衣裳,推門就道:“快走,這可不是小事。”
“是。”錢程立馬帶路。
“對了,記得派人去通知主子,主子前兩日才叫我們盯緊官道,沒想到這麼快官道上就出了事……”劉秀隐隐擔心。
錢程道:“二當家放心,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陳大哥就讓我們去回禀主子了。”
劉秀這才點頭:“走吧。”
“籲~”李熙翻身下馬。
現在是後半夜,夜更深了,天空就像是蒙上一層濃濃的黑煙,在其中完全是伸手不見五指。還好周圍人多,舉着火把就能稍微驅散黑暗。
但是相比黑暗,眼前的場景更讓人覺得觸目驚心。李熙他們趕到的時候那鮮紅的小河還潺潺流淌着,像是無窮無盡一般。那些散落的屍首到處都是,屍體的表情猙獰無比,可以看出他們死前經曆過怎樣激烈的戰鬥。
而最明顯突兀的痕迹卻不是那些屍體,而是壓過屍體沾上鮮血的車轱辘,在黑暗中一路駛向遠方。
李熙看着蹲在屍體中的陳識,陳識朝李熙微微搖頭,沒救了。
竟無一個活人嗎?
李熙沿着這一路屍體往前,越走越心驚。
竟然敢劫掠朝廷,對方不可能是普通土匪。而且,朝廷的人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去呂縣,他們被劫走的馬車上會是什麼?這個問題似乎不用再問了。
偏偏是這個時候。難道是狗急跳牆了嗎?李熙面色泛冷。
“站、站住!”
猛然間,,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腳腕,拖住了她前行的腳步,李熙下意識警惕起來。待她垂眸看向那人,整個人愣了一下。
“主子小心!”身邊的兄弟立馬拔出刀來,對準那隻手的主人。
“隻要我在,就、就不會讓你、你們前進一步!”腳底下那人滿臉是血,氣若遊絲。可從他那依稀可見的面容上李熙還是看出了幾分熟悉。
她微微俯身,指腹溫柔地撫過他的臉,她打量着他的臉,他的眼睛……很快,她從記憶中翻出了這張臉的主人。
“你是瑜州太守賀明常賀大人?”李熙吃驚道。
“你是……是李、李姑娘嗎?”賀明常松開了手,他努力睜開眼皮似乎想要确認一下面前這人的身份,但是他傷得太重了,連睜眼的力氣都沒了。
“是我。”李熙立馬回道。
“李姑娘,救……糧草,章大人……救,救……”他忽然激動起來,死死抓住李熙的手腕不放。
可惜他話還沒說完,虛弱的身體就先承受不住這大起大落的情緒,一下子暈厥了過去。
李熙一下子挽住他垂落的手腕,瞬間看向陳識:“陳識,快救他,他瑜州太守賀明常,他不能死!”
陳識早在聽見賀明常聲音時就往這邊跑,李熙一說話時他就到了李熙面前,聞言連忙執起賀明常的手腕開始切脈,便切邊點頭:“莊主放心,我一定盡我所能!”
“主子。”劉秀姗姗來遲。
李熙朝她看去:“你來得正好,檢查一下還有沒有活口,再派人去縣衙給方将軍父子傳個話。”
“是。這位是?”劉秀看着李熙臂彎中的男子,疑惑道。
李熙道:“瑜州太守賀明常。”
“瑜州太守?這麼高的官兒怎麼會在這裡?”劉秀心覺不妙:“他看上去傷得好重!主子,如今呂縣還打着仗,瑜州也算不太平,瑜州太守若死了,瑜州怎麼辦?會不會被有心人趁虛而入?”
連劉秀都想得到的事情,李熙未必沒有想過,她聞言歎了口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是來給方将軍他們送糧草的,而如今,籌措的糧草恐怕已經到了日月堂手中了。”
“又是日月堂?他們到底想做什麼?”劉秀真是聽煩了這個名字,此刻光提起來都是遮掩不住的厭煩。
“雖不知他們究竟要做什麼,但是可以肯定,他們一定是想将南朝攪個天翻地覆。”
李熙說着,恰好看見陳識将賀明常的手腕收好,她緊接着看向陳識,急切問道:“賀大人如何?”
陳識面色凝重:“他身中五劍,其中有一劍命中要害,加之傷口流血,失血過多,恐有性命之憂。主子,荒郊野外無法救治,急需将賀大人送回莊子治療啊!”
這又是個燙手山芋。
李熙皺緊眉:“能等到方将軍他們來嗎?”
堂堂朝廷命官,她若收治,定然會引來一些議論,若重傷不治,恐會連累李莊。但是,若交給同為朝廷命官的方起征結果又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