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久思對着陸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沒什麼好感。
這麼拙劣的理由陸啟怕不是用腳趾頭想出來的。
看到熟悉的号碼,陸啟眉眼閃動了一下,聲音裡是藏不住的激動,又帶着幾分無奈:“陸某剛才所說沒有半點謊言,請問周先生哲安是什麼時候給你打的電話。他有說什麼嗎?”
“嗯…”周池厭挪着身子擠到江久思身邊,努力從唇縫裡擠出一句,“那個,他這确實不像說謊,陸哲安不會真的失蹤了吧。”
江久思盯着屏幕幾秒,指尖在桌面輕敲,咬字清晰道:“程誠,去查這個号碼,追蹤到具體位置。”
周池厭:“按照她說的去辦。”
“是。”
這番舉動,引起陸啟的好奇心,他深吸一口氣,試探性問:“江總,哲安到底是惹了什麼事?”
周池厭咧了咧嘴,還在思考要不要提顧笙時,江久思“解圍”道:
“陸先生還是先祈禱陸哲安和江總這位朋友的安危吧。若是江總這位朋友出了什麼事,你陸家擔不起。”
是警告頁也是提醒,江久思丢下這句話,沒在浪費時間。看了眼周池厭說:“回家。”
夜裡11點,雨聲逐漸大起來。
床頭的燈光昏暗,江久思調低屏幕亮度,一直等着程誠的消息。
11:20
11:21
……
11:30
“叮咚。”
聽到消息提示音的江久思低頭看去——
“江總,查不到。是有人故意不讓我們查到。”
江久思落在屏幕上的手指不受控制的縮回。
消息欄的文字删删減減,脆弱的玻璃被雨點砸的啪啪響。
思考系統被擾亂,江久思摁滅手機靠在床頭。閉上了雙眼。
忽然,忘記反鎖的門松動,江久思猛地睜開眼。
“還沒睡啊。”周池厭拎着自己的枕頭,自覺的往裡走,枕頭往江久思旁邊一扔就是躺。
對于他這種不要臉的行為,江久思被迫習以為常。阻止不了,隻能識趣地往旁邊挪動,讓出位置。
“還在等程誠消息啊?”周池厭掖着被角往江久思身邊擠,撿起她扔在一邊的手機就要摁開。
在他劃開屏幕的前一秒,江久思抽回來了句:“别看了,程誠剛才來消息說沒查到。”
周池厭一聽表情都凝固了,命苦的看着江久思說:“連你們都查不到不會是…”
接下的話周池厭不敢說。不确定的情況下,他不想讓江久思擔心。
可即便如此,江久思還是跟着他的話進行了想象。
有時候,擁有豐富的想象力對人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
當年的那場大火又開始在周圍蔓延,吞噬掉一切。而這次是因她而起。
江久思閉上眼不敢睜眼,握着手機的手慢慢松開,緊緊抓住了被角。
被子的扇動,扇走了溫暖的氣息,周池厭忍不住往裡縮了縮才發現,被子顫抖的厲害,視線在昏暗的環境中移動,落到身邊的人身上時,他伸出手臂覆上了那雙顫抖的手。
比嘴裡那聲“怎麼了”先落下的是那滴在黑暗中沾染了暗淡燈光的淚珠。
“我一開始就該聽你的,把顧笙送回江盛年身邊的。”淚珠緩緩滑落,江久思顫抖的聲音與窗外的雨聲融合,聽得人心像是被揪了一下。
曆史妄想反複重演,說過的那些信誓旦旦的話現在如同一個響亮的耳光,不偏不倚往她臉上打。
江盛年保護不好顧笙,她也一樣。
“明明都爬到了能一手遮天的位置,為什麼還是連身邊的人都保護不好。”
江久思反扣住周池厭的手背,不長不短的指甲硬生生嵌出個深深的印子。
可即便如此那如洪水猛獸般的爛情緒依舊壓不下,最後變成一句:“為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一定要我再一次的經曆我忘不掉的事。”
江久思扯着嗓子發洩。周池厭被掐出印記的手背存着那滾燙的淚。
“别這麼說。”周池厭擡手撫上她的臉頰,輕聲安慰,“你比江盛年厲害多了,畢竟人是你救的。現在我們隻是沒有找到她而已,不代表她遇到了危險。”
手背上的水珠滑落,順着他的手背,經過手腕,在臂彎處消失。
情緒快要失控的江久思聽不進去任何安慰的話語,隻是一味的指責自己:
“如果我知道現在她能在我眼皮底下消失不見,一個人再一次經曆亂七八糟的事情,我甯願她早就死在了那場火裡。”
像是沒想到江久思能說出這種話。周池厭被噎的一下,半天沒能想到怎麼回答她。
感受着手掌變得更加濕潤,周池厭人生第一次讨厭自己。
他們在一起時遇到的任何事情,他都提供不了任何的幫助。
每次隻讓江久思自己去解決,去消化。
擱在她臉頰上的手掌緩緩滑落,周池厭深吸一口氣:“别這麼說,你知道我藏不住事,等明天見到顧笙我萬一說漏嘴了呢,你們怕不是要吵架。睡吧,停止那災難化想象。”
周池厭說完縮進被窩,黑暗中他背對着江久思。
徹夜難眠。雨又下了整整一夜,兩人一個躺着一個坐着保持着這個姿勢到天亮。
直到微弱的光線鑽進房間時,那該死的困意才姗姗來遲。
沉重的眼皮剛合上,還安安靜靜躺在被子上的手機在這一刻響起。
江久思猛然睜開眼,由于太過于着急連看眼聯系人的空都沒有就這麼接了起來:“喂,程誠有消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