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瞧着謝朝朝的臉色,當真完全沒有将宋進再放在心上,便也沒有再提及,宋進這樣的好色之徒往日竟沒有看出來,好在未曾一頭紮進去,待來日後悔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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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朝朝所想的果然沒錯,剛剛王氏顧及着謝朝朝在場,有許多話未曾說出來,如今謝朝朝走了,神色肅穆了些,剛剛幾人讨論的都是如何同宋家退親。
想的都是宋家在這樣的時候,即便心中不悅,但是也無可奈何必須退掉。
但還有一種可能,這場親事畢竟都是雙方老太爺在世的時候定下來的,還不是簡單的口頭約定,而是正兒八經寫了婚書的。
這門婚事,若是宋府咬緊牙關不松口退,即便是鬧到禦前,他們的勝算也不過五分,畢竟這世間對男兒多包容,除非犯下什麼十惡不赦的罪過,不然都是對女子不利。
古來結兩姓之好要求三書六聘,娘家又給女兒置辦許多嫁妝,便是讓本就天然吃虧的女子在夫家至少過的稍微順心些。
雖王氏這一輩子同謝獻成婚過的還算是舒心,謝府的後院沒有那些腌臜事情。
但是并不代表王氏不知其中苦楚,當年她的母親便是在後院之中吃盡了說不出口的苦頭,直到将婆母熬死,養了兩個争氣的兒子在朝為官頗得重用,又加之女兒在夫家受重視,方才盼來苦盡甘來,日子好過了許多。
這也是在她探查到宋進為人之後,遲遲不願同意宋府早日将兩人的婚事給辦了的緣由。
而這一次好不容易尋到退婚的由頭,但宋進馬上風這事隻是私德有虧,可大可小,若是宋府咬緊了不退婚,她們便極有可能退不了這門婚事。
但,王氏看着自己賢惠的大女兒,這是她十月懷胎,悉心照料養大的女兒,她怎麼舍得謝秦瑜受這樣的苦楚,便是再為艱難,她們也要退婚。
隻這屋子裡的人都不是沖動之人,既然料想到退婚一事可能會受阻,便要做萬全的準備。
幾人商量好了對策,謝秦瑜方才出聲,她神色冷靜道:“此事關乎我的終身大事馬虎不得,雖女兒看不上宋進,但是憑借往日女兒對他的了解,馬上風這事太過糊塗不像是他的行事作風,最好還是派人探查一下。”
謝修文對自己這個妹妹目露贊賞,他也正有此意,如此便将此事說定下來,王氏派人去醉春樓探查此事,幾人各自回院子,為明日退婚一事養精蓄銳。
直到第二日王氏帶着人打算前往宋府之時,派出去探查宋進為何會突然馬上風的下人也沒有探查到半分疑點,查來查去都隻得出個結論便是宋進飲多了酒,又荒淫無度才差點死在了幾女的身上。
雖還是心中有疑惑,但是今日要緊之事是退婚,便将此事擱置腦後,今日本王氏打算獨自一人去,謝獻下了早朝要去當值,且這等事情也不便謝獻出面,謝修文本想要一同去,但是明日他便要參加秋試了,今日不能再分心。
兩個女兒都未曾出閣,最好莫要出面落個不好的名聲。
但是臨出發,謝秦瑜、謝麗姝卻不顧王氏阻攔皆要一同去,謝麗姝是因為擔心王氏一個人應付不過來,即便是帶了丫鬟婆子,可到底是在宋府。
而謝秦瑜則是好似不是退她的婚事,面色平靜地道:“宋府都不覺得丢人,女兒何須覺得丢人?”
如此,王氏也不再阻攔,帶着昨日親自挑選的粗使婆子潑辣丫鬟和護院以及兩個女兒浩浩蕩蕩向宋府方向去。
她們一行人着實引人注目,一路上瞧見的人都免不了停留多看兩眼。
本以為到了宋府會有一場惡仗要打,再是順遂也免不了幾番拉扯,卻不料事情出奇的順遂,王氏将婚書拿出來提出退婚,宋夫人雖是面色陰沉,卻未曾為難将宋府持有的那一份蓋了謝府小印的婚書還給了王氏。
這樣順利,倒是叫幾人疑惑,但是目的既已達到,便沒有再多做停留的必要,同宋夫人說了些客套話之後,便帶着謝府的人回去。
回去的馬車上,隻謝麗姝高興退婚一事如此順利,王氏和謝秦瑜都沒有喜色,面上露出深思,若是宋氏拉扯一番方才勉強同意,她們定不會憂心。
宋夫人是怎樣的人,王氏和謝秦瑜自然也有所了解,絕不是會這般善罷甘休好相與的模樣,加之宋進馬上風一事鬧的人盡皆知,往後這上京城家中的好女兒多半不會同宋府結親。
換句話說,謝家是如今宋家能夠結親的最好對象了,宋府如此便輕易放棄,屬實有違常理,難不成這後面還有什麼旁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