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完了謝修文考試之事,忽的想起了這幾日謝朝朝陪着他們等謝修文,心念一起,對着謝修文道:“修文可有了解此次參加考試之中是否有家世尋常,但人品貴重,最好是有才學之人?”
謝修文知曉王氏此問是為了幫謝朝朝相看夫婿,他心中倒是有幾個合适的人選,于是點頭應下,卻并未将話說死,隻道:“母親莫急,兒子自會幫忙留意,待等到放榜之日,再同母親細說。”
王氏也知,若是單單滿足家世普通,人品貴重,但是秋試未曾中第,謝朝朝的父親定然不會滿意,所以還需得等放榜之日才能知曉是否與謝朝朝合适。
話到此處,本已經差不多了,屋内的謝秦瑜與謝麗姝雖也關心謝修文,但是父親母親具在的場合,還未到需要她倆問話,便也一直安靜的聽着。
隻謝修文話鋒一轉,話題轉到謝秦瑜身上,道:“妹妹同謝府退婚一事,當時我忙着科舉之事,母親派人傳話我也未曾多問,心中卻是有疑惑的。”
謝修文将心中疑惑說出,王氏與謝獻對視一眼,具也将他們所疑惑的說出,見謝獻、王氏與謝秦瑜都是有所懷疑,謝修文懸着的心才微微放下。
遇到這樣的事情,家中之人都有所提防還不算太過麻煩,最怕不被放在心上,聽之任之。
謝修文道:“既然如此,我會想法子去探查一二,父親、母親和妹妹隻需等我消息便好,期間莫要将此事同外人道,小心謹慎些。”
事出反常必有妖,謝修文如此叮囑,讓本就心存疑慮的幾人更為重視,不管原因幾何,小心為上總是沒錯。
***
蘭香院内,謝朝朝伏在案前練字,謝朝朝的字與她的模樣大相徑庭,單看謝朝朝的樣貌,多半人會覺得便是謝朝朝在寫字上下了苦功夫,寫出來的字最多也是娟秀。
實則謝朝朝筆下的字卻遒勁有力,比之許多男兒也不逞多讓,甚至因為對于琴棋畫作還有女工方面實在是不感興趣,更多專注練字,筆下的字剛柔并濟,自成一脈,比之當代許多書法大家的字也未遜色多少。
而今日本該去梧桐院請安的時辰,謝朝朝還在練字,她昨日跟着去接謝修文回來,知曉昨日謝修文什麼都未曾說便睡下,今日不知何時才會醒來。
醒來之後王氏定然有許多話要問,雖自己也是謝氏族人,侯府衆人待她親厚,但到底是一個外人,再如上次一般打擾他們一家人說話,即使是他們不怪罪,謝朝朝也心裡過意不去,便懂事的不去打擾,将空間留給王氏她們。
隻謝朝朝練了會兒字之後,左看看又看看自己寫的字,将書案上的紙取下來團成一團丢在了紙簍之中。
冬梅恰巧這時候進來,心疼道:“姑娘,好端端的字,你毀了它作甚?”
一邊說着,一邊将手中的茶水放下,去揀紙簍裡被皺成一團的紙,展開來看上面“戒驕戒躁”幾個字。
“小姐寫的這般好,都可以裱起來了。”
這蘭香院不大,卻被冬梅專門辟了一個屋子存放謝朝朝寫的字,冬梅真心稱贊,謝朝朝心中卻不滿意今日寫的字的,心浮氣躁之時寫下的字,外行人瞧不出來什麼不妥,但是練了這字許久的人,隻一眼便能看出寫字之人當下的心境。
心不靜,如何寫得出好字?
謝朝朝卻并未給冬梅解釋其中不同,但凡是她寫的東西,冬梅都視若珍寶,隻待冬梅又出去忙碌了,方才坐在窗前出神。
今日為何如此心不定,謝朝朝自己知曉緣由。
考試之後,便是等着秋試放榜了,她的婚事成與不成,也隻有月餘的時間便大概見分曉了。
終身大事,謝朝朝若說完全不在意那是假的,日後的夫君是何等樣貌,怎樣的人,二人相處是否愉快,她的夫君是否會喜愛她?
兩世為人,謝朝朝都未曾體會過夫妻和睦恩愛,家中父母相處也叫人對成婚心中生不起向往之心,周遭成婚之後女子過得不如意的比比皆是,還無處訴苦,隻得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咽,也隻有到了上京看到謝侯爺與王氏夫婦,才覺得成婚許是也能夠過得開心。
但這萬中可能才有一二的恩愛夫妻撫平不了謝朝朝心中的緊張焦慮,她心中不斷設想着她成婚之後的日子,隻謝朝朝悲觀慣了,設想出來的結局多半是不好的。
這個時候,謝朝朝的腦中莫名出現一個人的名字……“林青之”,上一世也是這個時候,原本王氏給她相看的夫婿人選,是這一次秋試的第二名,當時她心中都是沈辭暮,對于家中隻有一個寡母,出身貧寒的林青之瞧不上眼。
而後卻又在安國公府大廈傾倒,沈辭暮流放嶺南,她無所依靠之時,再次接到林青之的示好,當時林青之已經出仕途,在翰林院任編修一職。
雖翰林院編修一職不算的多大的官職,但是我朝曆來的習慣便是新科狀元榜眼和探花先去翰林院任職,而後外放到地州做官,順遂便會調回京城入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