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朝朝被吓的六神無主,求生本能卻林青之的“跑”,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向前,她繃緊了神經,在未聽到身後窸窸窣窣的追趕聲音才敢回頭。
發現了自己身後空無一人,謝朝朝的心神卻被攥緊,因為她發現不知何時她竟然與林青之跑散了。
謝朝朝看了眼似乎沒有追兵追來的小道,若是追兵未曾來追她,那便是沖着林青之去的,謝朝朝又回頭看了眼可能是下山的方向,她攥緊手掌心,胸膛裡面的心嘭嘭嘭的跳動,似乎是要跳出來。
躲在暗處的兩個跟着謝朝朝的人,看着沒有再動似是在猶豫什麼的謝朝朝,皺眉道:“大哥,她為何不繼續跑了,我們要不要再發出些動靜。”
年長的男人目光落在謝朝朝的臉上,又看了看不遠處,再跑幾百米便到了地方了,他也不知道這個小娘子為何不繼續逃下山,這等能夠活命的好機會。
他們知曉主子沒打算要那文弱書生和她的性命,這小娘子可不知道,難不成她還打算回去與那書生同生共死?
思及此的男人在瞧見謝朝朝的動作,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忙發出一聲用來傳信的鳥鳴。
這聲鳥鳴在林間不算突兀,至少謝朝朝聽不出這是用來傳信的。
這聲鳥鳴之後,遠處傳來幾聲清笛聲,原本已經往回跑的謝朝朝腳步頓下來,看到她改了主意,兩個暗中盯着的男人不由的松了口氣,若是謝朝朝這會兒跑回去了,今日主上的計劃落空,那便糟了。
本是打定主意不管生死都要回去尋林青之的謝朝朝,在聽到笛聲之時謝朝朝眸光一亮,意識到不遠處便有人。
即便是謝朝朝告訴自己不能再犯上一世與對沈辭暮時相同的錯誤,抛下林青之一人,但是若是有人在附近能夠相助,二人都能活下來,總比她一人回生還得幾率大。
幾息之間做好決斷,謝朝朝快步朝着笛聲傳來的方向跑去,眼見不遠處溪流旁涼亭裡面的人影,謝朝朝宛如看到了救星,她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卻在看清楚涼亭之中是何人之後,緩緩的放慢了腳步。
涼亭之中有三人,除卻沈辭暮與平安,剩餘一人吹着竹笛,這吹笛之人自然也是沈辭暮的人,他瞟見了跑了過來的謝朝朝,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自己是笛子而不是個人。
他是被安排暗中監視謝朝朝的暗衛,事情的來龍去脈知曉的七七八八,今日來這裡的目的平安主管私下也給他說了,這一路上聽着暗處盯梢的兄弟傳回來的這小娘子與那落魄書生說的那些個話,本來就戰戰兢兢。
剛剛在得知謝朝朝竟然打算跑回去與林青之一道送死的時候,他瞥了眼主子的神色,隻恨自己為什麼會吹笛子,落得個這麼個差事!
沈辭暮本以為他足夠平靜了,在聽到謝朝朝與林青之互許終生的時候也隻不過是想要殺個人,卻還是能夠在此處等着謝朝朝過來。
可是在剛剛,謝朝朝竟然在明知是死路一條的情況下,還要回去尋林青之,就這般喜歡他嗎,喜歡到可以不顧性命。
那為何對他就不能如此呢?
沈辭暮的胸中被妒火燃燒,想要大開殺戒,可卻終究是忍了下來,他靜靜的等着她過來,隻要她肯改變主意,他便饒恕林青之,畢竟……她還未曾喜歡上他,不能怪她。
在察覺到謝朝朝放緩的腳步,沈辭暮的目光轉向她,此時他的神色思緒已經本很好的隐藏,隻覺是個尋常的世家公衆,聲音淡淡:“謝姑娘?”
當真如同恰巧偶遇一般。
謝朝朝被這一聲“謝姑娘”驚醒回神,她暗暗告誡自己沈辭暮這一世不過是陌路人,而林青之還危在旦夕,救林青之的性命要緊。
她咬咬牙,走到涼亭的台階下,不去看沈辭暮,行了一個大禮後,鼓足勇氣開口:“沈世子,求求你出手救一救民女的未婚夫婿,我們在山上遇到了匪寇,民女與他走散,他不知所蹤了。”
聽到謝朝朝口中“未婚夫婿”四個字,沈辭暮的眸子冷了下來,他的目光投來,聲音更淡漠:“哦,謝姑娘何時有了未婚夫婿,怎麼沒聽聞?”
此時謝朝朝心急如焚,卻因是求人幫忙,不得不回答:“前些時日定下來的,還未正式交換跟帖,所以未曾傳出消息。”
說罷,擡起眼眸,望向涼亭内的沈辭暮,聲音再度放軟:“求求沈世子了,林公子他危在旦夕。”
看着這樣情真意切擔憂林青之的模樣,沈辭暮舒爾發出一聲冷笑,即便是早已經知曉眼前的女人對他不過是虛情假意,在這樣慘烈的對比下,卻還是有些傷心呢?
他眼底的冷意翻湧幾欲壓不住,垂下眸子淡漠反問:“本世子為何要幫你……救他?”
謝朝朝愣住,她沒有想到沈辭暮會這樣問她,她原本笃定沈辭暮必定會出手相助,上一世最開始的沈辭暮雖然看着冷漠,實則并非見死不救之人,所以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謝朝朝張了張嘴不知如何作答。
她愣了半響,嗫喏道:“沈世子肯出手相救,朝朝時候定然會登門緻謝,若是……若是沈世子有什麼要求,也可盡管提。”
謝朝朝不知,她每多說一句,替林青之多求一次情,沈辭暮眼底的冷意便多上一份,對林青之的殺心就更盛一分。
明明恨不得立即殺了林青之這個奸夫,沈辭暮卻還是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意上下打量謝朝朝,似是審視她有什麼可以用來報答他的。
謝朝朝被這樣的目光看的不自在,心底漸漸生出害怕,卻因着林青之的性命,生生克制下去。
終于在謝朝朝想要退卻之際,,沈辭暮緩緩開口:“那不如,謝姑娘以身相許怎麼樣?”
謝朝朝以為她跑的太急耳朵出了問題,吃驚瞪大雙眼看向沈辭暮,在看清楚他臉上并無半分玩笑之色後,隻覺他的臉與上一輩的漸漸重疊,被吓的後退了幾步。
她下意識的反應惹惱了沈辭暮,他嘴角的笑意消散,聲音冰冷:“怎麼,本世子很可怕嗎?”
謝朝朝在這一瞬無比後悔她來求沈辭暮這個決定,她轉身便要走,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即便是同林青之死在一處,都好過在這裡被沈辭暮愚弄戲耍。
她的背影堅決,沈辭暮眼中的暗芒更甚,卻并沒有阻止她的動作,隻忽的莫名發問:“謝姑娘當真這般喜愛你的未婚夫婿,即便是連死都不畏懼,即便是連死都不肯背叛,無論如何也要嫁給他?”
謝朝朝不知道沈辭暮為何會這般問,今日她隻覺得沈辭暮有些莫名,這莫名令她心底惴惴不安,卻還是堅定道:“是。”
“呵,既然如此,沈玄便跟着謝姑娘去瞧一瞧,莫要叫謝姑娘失望了。”
原本吹着笛子的暗衛大大的松了口氣,立即收了笛子領命而去。
不知曉沈辭暮為何會突然松口,但是上一世謝朝朝便知道沈辭暮身邊的侍衛各個身手不凡,若是願意相助,救出林青之的機會便大上許多,且冬梅已經下山搬救兵,很快便能回來了。
思及此,謝朝朝沒有深思今日的怪異之處,帶着侍衛快步返回。
待到兩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小道上,沈辭暮臉上僞裝的表情撕破,露出令人害怕的神色,平安被這樣的神色吓的低垂了下頭,沈辭暮便是平日裡做出往日模樣,也未曾責罰過平安,但是每當露出他露出這樣的神色,平安仍舊是畏懼。
沈辭暮的眸光落在不遠處的瀑布上,隻經過剛剛,他便察覺了一件事情,他的朝朝竟然也回來了呢,枉費他僞裝這麼久還想要徐徐圖之。
既然他的朝朝也回來了,那麼徐徐圖之便沒有必要了,既然如此,不若換一種手段,沈辭暮嘴角擎着一抹冷笑:“你既然這樣在意林青之,我便看看你能夠為他做到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