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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五章 攔路劫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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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府中來往着冗雜的腳步聲,一時張羅轎攆,一時張羅喜服,我睡得很不安生。

次日晨,兩個丫頭輕飄飄地叩門:“二小姐,該起身了。”

我在被窩裡打了個哆嗦,天亮了,亮得好快。

門外站着一大一小兩個侍女,我在牡丹苑見過她們,每每向主母夫人請安,都能看見她們捕蟲除草的身影。主母夫人從未喚過她們的名字,是而,我隻能在心裡給她倆起名,大的叫大大,小的叫小小。

大大捧着喜服,小小捧着胭脂水粉和一堆簪花。簪花有芍藥粉,有落日黃,有翡翠青。喜服嘛,我個頭小,穿不了正常大小的喜服,這件像是連夜趕制的,雖然倉促,繡工卻很精細,用料也很上乘,比我平日裡穿的好多了。可惜,它是淺粉色。

我喜歡紅色,喜歡穿正紅的衣裳,可娘親不是嫡妻,我亦不是嫡女。娘親常跟我說,等我長大了嫁與人做正妻,就可以挑最喜歡的顔色,穿最喜歡的衣裳。

夜深人靜時,我常埋在被窩裡幻想着長大後出嫁的樣子。大紅蓋頭,大紅嫁衣,大紅花轎,轎子旁邊随行一位喜婆,喜婆一路撒花,一路說着吉祥話。對了,迎親仗隊裡還得有個跨馬的新郎,新郎目光灼灼,隻看着我。

嗯……新郎得俊俏一點,好看一點。嗯……最好像紅紅那麼好看。嗯……嗯?

我晃了晃腦袋,大約,昨晚上被親爹老爺逼魔障了。

小小正在梳髻,我這麼一晃,她很苦惱:“二小姐,快别晃了,您還不到绾髻的時候,頭發本來就短。我好不容易弄上去,您一晃,髻又松了。

折騰個把時辰,梳好髻,她又遞來染唇的紅紙:“二小姐,抿一抿。”

我沒用過這個,笨拙倒騰好半天,染的一點也不均勻。小小歎口氣,不耐煩地給我擦嘴,又拿起一張紅紙,不耐煩地朝我嘴裡塞:“二小姐,您怎麼這麼笨啊,别動,嘴張開,合上,抿。”

抿唇紙的時候,大大從身後走來,在我眼角印一朵淡淡的桃花钿。如此嬌豔的妝容,擺在我這還未長成的臉蛋上,甚違和。

從海棠苑出去,途徑親爹老爺的書房,秦子琭手捧荊條跪在房外。據說,他跪了一整夜。

大大:“少爺怎麼了,就算犯錯,也不至于跪一夜吧?”

小小:“少爺昨晚頂撞了老爺,不讓老爺把二小姐送到國相府去。”

大大:“不會吧,少爺一向知禮,怎麼會為了這種事頂撞老爺呢?老爺也最看重少爺,怎麼會為了這種事責罰少爺呢?”

所謂“這種事”,乃是不值一提又不起眼的小事。而我被人納妾,的确隻配稱為“這種事”。或許,對秦府上下的每個人來說,庶出女兒給人做妾沒什麼意外的,即使意外,也是我高攀了柳無殃的那種意外。沒人問我委不委屈,沒人管我願不願意。除了娘親,除了奇奇,除了這位捧着荊條跪一整夜的傻哥哥。

遠望着,他背影搖曳,很是凄清:“哥……”

秦子琭半側過來,眸子緊了一緊:“誰讓你穿成這樣的,把衣裳換了,簪花摘了,回房去!”

他眼睛紅紅的,頭發也不那麼規整。我走過去,整了整他的衣裳,捋了捋他的發:“哥,後面沒路,回不去了。”

秦子琭手一松,眼一閉,荊條掉了下去:“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帶柳無殃去見你。”

秦子琭跪着,與我站着差不多高。我偎在他懷裡,就像偎着娘親一樣:“哥哥真的相信,他是見了我才要納我的嗎?我還記得,娘親出事的那日,哥哥說,如果一個人從未見過你卻要刻意接近你,那這個人一定有目的。他是有目的的,怨不得哥哥。”

秦子琭抽噎道:“哥求你了,回房去,把門關上,别出來。”

眼淚浸在眼眶裡,我咬牙,憋了回去:“老爺把奇奇綁了,不知道關在什麼地方,我不能撇下她不管。”

大大小小開始催促,我從他懷裡退出去,默默道:“我很羨慕大小姐的鳳冠霞帔和紅妝十裡,可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我從來都不奢望。我要的很簡單,一頂正紅小轎,一件正紅嫁衣,還有個眼睛裡隻有我的夫君,這些就夠了。可我沒想到,連這些也是奢望。”

許是怕秦子琭搶人,大大小小一左一右拽着我,手勁兒扣得死死的。誠然,秦子琭确有搶人的打算,可他剛一起身就被家丁護衛團團圍着。隔着十幾個人,我隻能聽見他的聲音。急促,嘶啞,且越來越遠:“子暮,回來,别去,别去,别去!”

角門外一頂四四方方的轎,轎身鋪以淺紅色的緞,沒有垂璎,沒有花綢。與秦子玥出嫁時的八擡大轎相比,窄小了一半不止。兩個轎夫一前一後,加上大大和小小,勉強算個四人小轎。

轎夫壓着轎竿,大大則撥開轎簾子,不緊不慢道了聲請。我不大情願地鑽進去,就像囚犯鑽進牢籠,轎簾子一放,整個人都壓抑了。

起步後,大大小小一路并行。許是太無聊,她們走着走着就開始磨嘴皮,我坐在轎子裡,聽了個明朗透徹。

大大:“咱倆是伺候主母夫人的,就算幹雜活,也是給主母夫人幹雜活。現在倒好,冷不丁成了妾室的婢女,以後啊,少不得看人臉色。”

小小:“夫人派咱倆跟着,就是為了伺候大小姐的。現在啊,大小姐是柳家的主母夫人,隻要咱倆把轎子裡的這位盯緊了,别讓她狐媚姑爺,大小姐不會虧待咱們的。”

大大:“噓,你小聲點,聽見了怎麼辦?”

小小:“聽見就聽見,大小姐才是嫡妻,咱還怕她不成?剛才你也看到了,抿唇紙的時候,她哪有一點兒主子的做派?妾就是妾,永遠都是正妻的奴才。”

我聽得窩火,一口氣懸在心裡,上不去下不來。想當初,馮姨跟在娘親身邊伺候,這些渾話不知說了多少。娘親身子不好,多半也有這些毒言毒語的功勞。

在秦府,我和娘親緊守嫡庶尊卑的規矩,以卑微求憐憫,以忍讓博寬待,可現實給我們的是什麼?姐姐出嫁,三媒六聘仗隊迎親。我呢?娘親剛死就得換掉孝裙給人做妾,一頂窄轎不聲不響地擡出去,從這座府擡進另一座府,就像送個物件一樣。沒有鞭炮齊鳴,沒有哄鬧祝福,還要被人議論口舌是非,究竟憑什麼?是我有罪還是娘親有罪?倘若“妾”字是我們的原罪,那強迫我們做妾的男人呢?一個姓秦的,一個姓柳的,即使有罪,也該是他們的罪!

我正惱的時候,轎身猛一趔趄,險些把我栽出去。

大大:“土……土匪?”

我:“?”

小小:“你家土匪蒙面啊,分明是強盜!”

我:“??”

轎夫甲:“你家強盜十幾個人圍一頂轎子啊,分明是劫親的!”

我:“???”

轎夫乙:“既然是劫親的,要不轎子留下,咱走?”

我:“…………”

轎簾被人掀開,果然,十幾個黑衣蒙面人把轎子團團圍住,且手裡都提着刀,俨然一副擋我者死的架勢。

掀轎簾的那位将我拽出來,猛一拉扯,頭發又松了。我瞟一眼散下去的簪花,沒忍住道:“其實,我可以自己劫自己,你能幫我找一下奇奇不?”

突然,一支羽箭飛過來,筆直穿入了拽我那位的胸膛。

柳無殃騎着高頭大馬在鬧市裡橫行,他領着幾十個衛兵,展臂彎弓:“我就知道,這一路不會太平。留下一個活口,其他的,都給我殺了!”

說罷,羽箭離弦,風中全是密密麻麻的箭竿子。百姓驚慌失措,一時推嚷,一時跌撞。大大小小和兩個轎夫混在人群裡跑,眼見黑衣人一個接一個中箭,剛逃幾步又吓得猛縮回去,躲在轎攆背後瑟瑟發抖。

柳無殃和他的衛兵很有準頭,雖然誤傷了幾個百姓,可那幫黑衣人的确隻剩下一個活口,還是個重傷的活口。

他從馬背上躍下來,胳膊懶散一揚,把弓箭扔給了一旁的衛兵:“誰派你來的,說出來,或許我會饒了你。”

然而,這是個很有骨氣的活口。哪怕身上插着兩根羽箭,也咬牙悶哼,絕不開口。

柳無殃眉目一挑,玩味道:“你可以不說話,我有的是時間等你,國相府地牢,咱們慢慢玩。”

十幾個人,劫财也不至于劫一頂納妾小轎。劫色就更不可能了,我才十歲的身闆,還不如劫大大和小小呢。方才那個蒙面人堅持拽我下來,一定是沖我來的,且多半是來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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