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招數使兩回,真是毫無進步,毫無創新。
我就看着他演戲,順便嘁了一嘁,揶揄道:“遼姜公子不會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好騙吧,掉一次坑是防不勝防,掉兩次坑那就是蠢。更何況,我又沒有說錯,你家主上什麼德行你不知道啊?”
背後冷不防地一聲:“我什麼德行啊?”
嗯?! ! ! ! !
我嘴角一抖,半晌不敢回頭,隻聽背後又傳來一聲:“看來弟子規都抄完了,否則也不會有閑心串門到行雲居來,抄了那麼多遍想必裡頭的道理也該有所領悟。揚人惡,即是惡,疾之甚,禍且作。這句是什麼意思,我不大明白,你講講?”
“…………”
背後悶悶一哼,陰陽怪氣的語調,比刀子劃拉在身上還要慎人:“講不出道理,那就是隻抄不記,看來得讓老先生多多加重課業了。”
“…………”
我不說話,背後的人漸漸有了情緒,仿佛下一刻就要湧出火來,把人連皮帶骨燒得灰渣子都不剩:“你要啞巴到什麼時候,有功夫跑到行雲居投懷送抱,就沒功夫轉過身來跟我解釋解釋?”
遼姜跟這兒杵着,我再不說話就是駁他面子,便隻好一步一步木讷地挪轉過去。還沒站穩當,就被一雙臂膀環住腰身舉上肩頭,在遼姜眼皮子底下讓扶青生生扛出了行雲居。這一路,衆目睽睽,老子臉都快丢盡了。
我被倒挂着,在他背後掄了幾拳,兩隻腳一前一後來回撲騰:“你快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放我下來!”
他跟聾了一樣,任我如何拳打腳踢,愣是一步未停地彎回了碧滢小築。這時我才真正開始慌起來,不知芍漪是不是還在看清虛鏡,若遼姜沒有及時布上結界若她還在查探行雲居被扶青瞧見必然是要露餡的。
我心下一急,立時拳打腳踢地更厲害了,不但照他肩膀上掐了一把還大聲嚷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人強搶民女了,救命啊!”
好在進屋時,芍漪已不知去向,隻見桌椅闆凳歸置得井然有序,便連清虛鏡也用布帛緊密遮了起來。
我才将将松口氣,就被那雜碎一把丢進被褥裡,他随手揚起衣袍的一角端端正正坐在床沿邊回眸投來一記眼刀:“你跑去行雲居做什麼?”
我伏着身子往裡挪了挪:“我不是說今早去阙宮的路上碰到紫虞姐姐了嗎,她當時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哭着跑走了,遼姜大概以為是我對她做了什麼吧,不但沖我冷言冷語還讓我走着瞧,所以我才想變成紫虞整整他……”
扶青餘怒未消:“你要整他不會變成别人,哪怕變成我也好,為何要變紫虞?”
我又往裡頭挪了挪:“我在阙宮也扮過紫虞,當時沒見你生這麼大氣啊,要不讓芍漪煮碗涼茶來喝一口去去肝火?”
他的眼刀看上去更鋒利了些:“你明知道遼姜喜歡紫虞還變成紫虞騙他,萬一不小心被占了便宜怎麼辦,屆時我是砍了他的手呢,還是砍了你的腳呢?”
我再想往裡頭挪,卻撞上一堵牆,挪不動了:“我當時有意裝作很虛弱的樣子,他着急壞了隻知道救人,哪顧得上占我便宜啊?”
扶青冷言冷語:“是嗎,可他似乎抱了你,衆目睽睽之下毫不避嫌呢。”
我一下一下揪扯着被褥,皺緊眉頭嘴巴一癟,小聲嘀咕道:“你不也衆目睽睽之下扛着我毫不避嫌嗎?”
他欺身過來:“你拿我跟遼姜比?”
我默默将枕頭摟進懷裡,縮了縮脖子,不自在道:“唔,扶青哥哥,你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吃醋呢。”
他半天憋出一句:“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吃醋?”
可拉倒吧,一萬歲的祖宗魔王對十五歲的丫頭片子吃醋,這比讓我相信十七歲的柳無殃喜歡十歲的秦子暮還要荒誕無稽。
我把腦袋縮在枕頭後面,隻露出一雙眼睛,幹巴巴地道:“從來隻有對自己喜歡的人才會吃醋,你又不喜歡我又不是我相公,吃哪門子醋啊?”
他一時語塞,轉而苦笑了笑,随即起身輕輕懶懶地道:“說的沒錯,我不是你相公,的确沒資格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