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了抽鼻子想湊上去給她個擁抱:“師父……”
柏無暇一掌摁住我腦袋甚嫌棄地往後一推:“走開,裝模作樣,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
扶青要是耿直男人,柏無暇就是那耿直女人,唯一的不同之處隻在性别罷了。至于為情所傷,那就更不可能了,正如沒有女人能征服扶青一樣,這世上怕也尋不出一個男人能征服柏無暇。诶,他們兩個湊一對兒,會不會是天造地設的絕配?
我正異想天開,扶青那位正宮便猝不及防地出現了,更準确說他一直守在外面等着我們出來。
柏無暇一改臉色走上前甚有禮道:“公子有事嗎?”
霍相君淡淡道:“我找她。”頓了頓,又添上兩個字:“有事。”
扶青不許我見他,哪怕為妘妁之事潛入百笙軒,也是暗地裡行徑并無太多人知曉。可他這般公然找我,歸根究底是我無法拒絕的理由,隻好牽了牽柏無暇的衣角小聲喃喃道:“别讓扶青哥哥知道他找過我。”
柏無暇看着我道:“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有什麼事現在立刻講清楚,說完了我就送你回碧滢小築。”
霍相君噙一絲疑惑:“有何不放心的?”
柏無暇并非拐彎抹角之人,也沒甚可拐彎抹角的,便直言坦誠道:“有人要殺她,今日險些出事,好在我聽到動靜及時趕到才沒釀成大禍。”
霍相君臉色一怔,分明想要說些什麼,終究還是隐忍了下去。良久後,他目光淡淡,喑啞地一聲道:“我送她回去。”
柏無暇幾分猶豫:“這恐怕不合适。”
頓然片刻,她搖頭,再道:“罷了罷了,你們的事情跟我沒關系,但請相君公子務必将子暮安全送回。還有一件,我愈往阙宮禀明此事,主上知道後說不定會趕去碧滢小築,所以煩勞你們盡快各歸其位不要給我添麻煩。”
霍相君颌首:“多謝。”
柏無暇沒說什麼徑直走了,薄暮冥冥,拉長她漆黑的影。天邊瑟然拂來一陣風,我頓時心生感慨,隻道無論八歲十歲還是十五歲,自打救下他的那天起日子便過得波瀾不定。一時郁上心頭,不知該說世事無常,還是上天根本就在戲弄我。
“你沒事吧?”
“妘妁沒事吧?”
“…………”
“…………”
霍相君悶了一悶:“她沒事,有聽書照料,每天都過得很好。”
為妘妁這樁事,我在他面前已拿不出底氣了,不覺間揚起一絲五味雜陳的苦笑:“那便麻煩你了。”
霍相君下眼睑一顫,默了半晌,道:“我們原不必如此生疏的。”
我那抹苦笑瞬即僵凝在臉上,眼前赫然驚現出娘親被劍鋒貫過胸膛的一幕,登時捏緊拳頭血氣上湧不自覺地踉跄後退了幾步。他眼疾手快牽上來,被我下意識間推開了,眼眶裡噙着淚抵死不讓它掉下去:“我一點也不想見你,可為了妘妁的事沒辦法不求你,因為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失去自己的母親了。”
才說完,任我如何倔強,那顆眼淚終究還是掉了下來。
霍相君手僵在半途,指尖微微一顫,片刻後,收了回去:“你今日去過行雲居了?”
我揉幹眼淚:“我找扶青哥哥要來清虛鏡,本想借此查出遼姜把人關在哪兒,可行雲居外設有結界清虛鏡無法發揮作用,所以隻好親自去鬧一場迫使遼姜暫時接觸結界。誰知,芍漪用清虛鏡查了個遍,既沒找到人也不敢笃定找過的地方是否有遺漏。”
說完還不禁替自己惋惜一聲:“我今日白跑一趟了”
他道:“沒有白跑一趟。”
嗯?
我正不明所以的時候,霍相君擡眼看過來,緩緩地道:“那時我就在附近,你佯裝紫虞騙遼姜撤下結界,我便趁機潛入行雲居細查了一番。除卧房另有一道結界,旁人實在難以進入之外,其餘地方均無醉靈的蹤迹。”
說罷,他沉了沉,笃定添上一句:“絕無錯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