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杯子落地砸得粉碎:“我用不着你多管閑事!”
遼姜苦口婆心:“閑事我就不管了,秦子暮萬萬殺不得,至少現在還不能動她。”
紫虞冷笑:“我不是頭一回對她下手了,怎麼前幾次不見你這樣,今天卻上趕着去救人?”
嘩啦啦,碎片被拾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區區一個秦子暮算得了什麼,我何必上趕着去救她,我是在救你啊。”
說着,遼姜歎了歎,幾乎是懇求的态度:“我知道你讨厭她,所以特地等了又等,等她被打得遍體鱗傷,才出手解決了那幾個人。她現在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你也算出口惡氣了,暫且收手吧,好嗎?”
紫虞越聽越起疑:“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他一時語塞:“沒,沒有啊,你多心了吧?”
紫虞疾言逼問:“你忽然一反常态救下秦子暮,卻又不肯讓我知道為什麼,莫非是和司徒星一樣,站在她那邊了?”
遼姜許是被這番話傷得不輕,沉默了很久很久,才道:“我如果站在秦子暮那邊,便會一早告訴她,是你派人僞裝成死士要取她的性命,是你把她推向先君設下的結界,是你讓我提前吩咐念棋,假作不經意地提到魔界比凡間慢了兩個時辰,才逼得她走投無路闖上祭台。我如果站在秦子暮那邊,就不會明知道祭台上的人是她,還堅持不肯停下來。我如果站在秦子暮那邊,就不會變成主上的樣子,陪你冒着雨跑去碧滢小築演戲給她看。我如果站在秦子暮那邊,就不會甯可違背自己,也要不惜一切代價搶來靈力給你。紫虞,我究竟還要做多少,才能讓你明白我心裡從始至終隻有你!”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表白,紫虞呼吸一滞,啞着聲,道:“那你就跟我說清楚為什麼啊,為什麼以前可以殺她,現在卻不行了?”
遼姜反問道:“她們可都是映月樓的人,秦子暮萬一有個好歹,你如何脫得了幹系?”
紫虞輕輕一嗤,顯然這樣的理由,并不足以使她信服:“我已經嚴厲重懲過她們了,是那些人自己冥頑不靈,非要找秦子暮的麻煩,就算主上有所遷怒,難道還能殺了我,給她償命不成?”
她默了默,待片刻,又道:“何況如今我有靈力在手,即便秦子暮死了,主上一時遷怒,待我不複往昔,可隻要能用靈力惑住他的心,那麼,他遲早還是會重新在意我的。”
“靈力?”他不禁頹然失笑,“無論是派人僞裝成死士半路截殺,還是利用先君的結界把她除掉,又或是将她引到祭台上送死,你都做得十分小心謹慎,不留痕迹。可後來,你不是讓我變成主上到碧滢小築作戲,就是讓自己的侍女去殺她,你的小心謹慎都不見了。就因為得到了靈力,得到了一張可以困住主上的底牌,你便明目張膽毫無顧忌,萬一這張底牌不起作用呢?”
“不可能!”她說話的聲音在抖,幾乎想也不想,沖口而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能抵抗住靈力的控制,就算是魔君也一樣!”
遼姜喉頭一哽:“為了得到一個不愛你的人,搭進自己畢生的修為,你這樣做值得嗎?”
紫虞含怒:“值與不值,我心中有數,你不必再說了,也不要再多事了,總之秦子暮必須死!”
随之陷入久久的沉默。
思琴很适機地出現在我身後,打翻了一碟糕餅果子,尖聲嚷叫起來:“是誰在那裡?快來人啊!來人啊!”
我揉揉額,心中倍感煩躁,扭頭做個噤聲的手勢,正要讓她閉嘴,倏爾房門大開,裡面的人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紫虞沒有說話,臉上也看不出什麼,倒是遼姜略顯得失态了:“你怎麼會在這?!”
這裡很快圍滿了戍兵,銀亮泛白的刀劍輝映在陽光下,照得我眼睛一晃:“是啊,我怎麼會在這,難道二位心裡不清楚嗎?”
她徐步邁下短階,微笑搖頭,道:“不清楚。”
我忍不住揚起一絲諷笑:“沒事,正好這裡人多,我不介意幫你想想清楚。”
遼姜站上前:“你在門外待了多久?”
我合上眼,指節摁住額角,故作頭痛地揉了揉:“也沒多久,似乎剛到的時候,聽見門裡頭碎了盞杯子。”言外之意就是——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我全都聽到了。
然,她隻是一愣,并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你說碎了盞杯子就碎了盞杯子?不知可都有誰撞見了?有誰聽見了?如果沒人撞見也沒人聽見,那杯子的碎片總有吧,能否找出來看看?”
我睜開銳利的目光,眼底閃過一片寒冷,直勾勾盯在她身上:“你想必誤會了,我今天站在這個地方,可不是來擺證據講道理的。”
她表情裡總算有了些驚訝:“什麼意思?”
我緩緩擡起右手,把刀橫在身前,一字一頓道:“殺人償命,血債血還。”
她發自内心地笑了出來:“看樣子,姑娘想殺了我,不過你有這個本事嗎?”
我橫眉冷目,餘光警惕着四周,毅然将法力蓄在刀上:“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