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賀晉玺下意識想要辯駁，話到了嘴邊又被憋回去。
頌雅和賀晉玺似乎并沒有什麼好說的，挽着葉蟬的手就往街角盡頭的煎餅果子攤位走去。
賀晉玺注視着頌雅遠去的目光，更加心虛了，但是他看半天也想不明白，隻是不打一聲招呼去了她房間而已。
以前也經常這樣啊，為什麼這次反應這麼大？
——
天公不作美。
傍晚六點，瓢潑大雨突然從天而降，不打一聲招呼，不露一點征兆。
賀晉玺回教室收拾好書包，正準備回去，卻因這場大雨，隻能望而卻步。
從辦公室被訓完話回來的林峰見賀晉玺還站在走廊上，立即料到他還不走，一定是因為沒傘，随即從抽屜裡取來那把多餘的傘，遞給賀晉玺。
“拿去用吧，我這兒多的。”
賀晉玺目光落在這把黑傘上，冷不丁說了句“謝謝”，又回看了眼他來的方向，“老沙又找你談話了？”
林峰點點頭，笑着拍賀晉玺的肩，若無其事，“沒啥事啊，不用擔心我。這雨看樣子隻會越下越大，你趕緊回去。”
賀晉玺從他手裡接過傘，點點頭，走了一步，又停下，回頭看他，“有什麼困難随時向我開口。”
“你放一百個心，我這人你是知道的，要是真有困難，我一定一天找你八百次。”
兩人相視一笑。
——
賀晉玺路過頌雅的班時，停留了一下，往教室裡掃視一圈，沒瞧見頌雅的人。
恰好此時有人收拾好書包從裡面走出來，賀晉玺攔住此人問他，“你們班的頌雅呢？她走了嗎？”
男生的目光往身後的教室看去，認真搜尋一遍，回答道：“她的書包沒看見，應該是已經走了，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是很确定。”
“沒事。”
賀晉玺還想多看幾眼确認，正在講台上打掃衛生的女生聽見了兩人的對話，站直說話，“頌雅的确已經走了，我親眼看見她和葉蟬兩個人一起走出校門。”
“好，謝謝啊。”賀晉玺聽完女生說的話後，就轉身下樓了。
可是雨下得這麼大，頌雅粗心大意的人，十有八九沒有帶傘，她一個人怎麼回家呢？
難道是和葉蟬一起回去的？
算了，賀晉玺想，頌雅今天走這麼早，完全不等他，倒也正常，畢竟她還在氣頭上。
——
頌雅的确沒有帶傘，她也的确是和葉蟬一起離開教室的，但她并沒有走出校門。
路過停自行車的棚子時，她跑進去躲雨，并招手朝葉蟬喊道：“我就先不走了，賀晉玺那人三心二意，肯定沒有傘，我在這兒等他，和他一起走，葉蟬，你先回去吧。”
葉蟬打着一把鵝黃色雨傘，風雨很大，她得用力握緊傘柄，才不至于讓傘被風吹走。
風雨潇潇。
她擡高音量，周圍煙雨朦胧，“頌雅，那你一個人可以嗎？”
頌雅遞上一抹笑，“我沒事的，你快走吧。”
“好，那你小心，路上注意安全。”
就這樣，頌雅獨自在棚子下等賀晉玺。
早上的時候，林峰借了賀晉玺的車，按理說，賀晉玺今天放學應該會把自行車騎回去，也應該會出現在雨棚下。
可是，她沒有等到賀晉玺。
朝她走來的女生沒有穿校服。
與大多數女生不同，她打了耳洞，戴着銀色耳環，化着很濃的妝，穿着抹胸短上衣和超短裙，指尖夾着已經熄滅的煙頭。
頌雅不認識這個人。
但這個人，似乎是沖頌雅來的。
與此同時，這個人的身後還跟了兩個同樣看起來不好惹的拽女。
頌雅假裝淡定，直勾勾盯着眼前泥濘草坪，心中卻有些莫名其妙：這是上演哪一出？她難道穿越了？穿越到了惡霸少女漫裡？
周圍淅淅瀝瀝的雨聲提醒着頌雅，這是在現實裡。
“頌雅是吧？以前聽說過你很久了，但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女生站在她旁邊，輕蔑地盯她，目光裡帶有極強的攻擊性，“我叫邱娅。”
頌雅平日裡永遠是叫嚣得最厲害的那一個，可是真遇到了略感危險的事兒事，其實她還是有點忐忑的。
她故作輕松，眨眨眼，猶豫地偏頭看她，“……你，認識我？找我……有事？”
邱娅一聲不吭，用力捏住頌雅的下巴，仔細端量。
頌雅感到驚慌，“喂——你幹什麼！把我放開！”
“你長得……的确有幾分姿色，但怎麼看，也就隻有這張臉能拿得出手，至于其他的——”邱娅從頭到尾端詳她，“平平無奇，一點兒料都沒有。”
“難怪賀晉玺總愛找你茬，看來不是因為喜歡你，隻是因為你這個人好欺負而已。”
說完，她輕蔑地笑起來。
刹那間，頌雅的目光黯淡下來，她擡眸看她：“你是賀晉玺的誰啊？”
邱娅頓了下，自己的确說不上來，含糊回答，“總之，賀晉玺看你不順眼，總要欺負你，看你過得不高興他才滿意，但是呢，他對我不會這樣。”
“哦，對了，你肯定想問我來做什麼吧？”邱娅往前走了一步，朝頌雅逼近，忽然，她一把搶走頌雅手裡抱着的雨傘，“賀晉玺呢，還在等着我呢，我過來就是幫他個忙，幫他實現看你變成落湯雞的願望。”
雨棚的一滴水滴落在頌雅的睫毛上，她的睫毛有了些許顫動，有些恍惚，“你們……真的……真的是賀晉玺讓你來的？”
“不然呢？”邱娅給身旁的兩個女生使眼色，另外兩個女生随即走過來，把頌雅的傘扔在地上，踩了又踩，傘架碎裂的聲音時斷時續。
這還不夠，有備而來的她們從書包裡拿出剪刀，把頌雅的雨傘剪了一個又一個大窟窿。
現在，這已經無法稱作是一把傘了。
“你們怎麼這樣！過分！”
頌雅知道論蠻力，她一個人是敵不過對面三個人的。
邱娅笑了下，“不好意思哦，賀晉玺喜歡看你鬧笑話，看你不堪，我自然要做點兒讓他高興的事咯。”
頌雅攥緊拳頭，理智告訴她——忍。
賀晉玺吩咐的是吧，她永遠不會原諒他。
同行的女生撐開傘，邱娅走入傘下，幾個人往操場走。
忽然想起還有些話沒說完，邱娅回頭看她，“現在你好像隻有兩個選擇，要麼冒着大雨沖回去，要麼在這兒一直等雨停，但我看這樣子……估計得半夜雨才會停吧？”
“聽說你家庭和睦，爸爸媽媽都很愛你，我想，你肯定不會一直傻傻等雨停，害你爸媽在家擔心吧？”
說完，邱娅又笑了，帶着同行的兩個人轉身離去。“快跑吧，放心，賀晉玺就在外面看你笑話。”
此刻，頌雅心中的氣焰到了巅峰，她擡頭看灰蒙蒙的天，烏雲蓋頂，氣勢洶洶，“跑就跑！淋雨就淋雨！有什麼大不了的啊！”
她收回目光，盯着眼前的傾盆大雨，暗自發誓，“賀晉玺！！我，一定！！讨！厭！你！！！”
——
賀晉玺把單車停在單門樓下，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收傘往樓上走去。
他和頌雅都住在五樓，他是左邊那戶，頌雅家是右邊那戶。
走到五樓時，恰好撞見頌雅的爸爸頌覃晖開門。
頌覃晖熱情地同賀晉玺打招呼，“小賀回來了啊。”
賀晉玺放慢腳步，整個人突然變得格外有禮貌，“是，叔叔。”
頌覃晖接着開口，“你看今天下這麼大雨，冷嗖嗖的，你進來坐會兒吧，正好頌雅她媽媽做了很多拿手好菜。”
“不用了叔叔，我一個人随便吃點兒就行。”
頌覃晖堅持，“客氣什麼，快進來。”他把門打開，笑容挂在臉上。
賀晉玺不便再繼續拒絕，便走了進去，環顧一圈，沒看見頌雅的人。
他忽然變得有些警惕，止步回頭，“叔叔，頌頌呢？她還沒回來嗎？”
頌覃晖搖頭，“還沒呢，估計是作業沒寫完，被老師留起來談話了吧，沒事兒，估計一會兒就到了。”
“還沒回來？”
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賀晉玺迅速沖出門，快步跑下樓。
頌覃晖一臉懵，“……诶，小賀，都要吃飯了，你去哪兒啊？”
“叔叔，我有點兒事兒，先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