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聆一個人孤零零身處這座巨大的空間内,自然是坐不住的,她慢慢觀察着四周的裝飾和擺設,欣賞着屋内各種見所未見的設計。客廳有一處整面牆的魚缸,魚缸裡面的水蔚藍蔚藍的,隻有一條魚在裡面肆意遊動。
溫聆湊近一看,她認得那是一隻水虎魚,俗稱食人魚。
它旁若無人地在偌大的魚缸内溜達着,溫聆看到了它尖銳的牙齒,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樣子。
可能這個魚缸一開始并不是隻有這一隻魚,季秋冬之所以留下了它,或許是因為它從一場弱肉強食的比賽中勝出,為自己赢得了這片天地。
果然是季秋冬,養條魚也這麼變/态。
溫聆看着那條肆意的食人魚,魚缸的玻璃面反射出了她出神的臉。
分别十餘年,季秋冬後來經曆了什麼呢。從一個小城市的少年搖身一變成為了龍城最大家族的接班人,這中間的曲折隻有他自己知道,或許這條食人魚也讓他想到了一路走來的自己吧。
如果沒有那些事,或許溫聆可以心平氣和地看待他,畢竟他們也真真切切地相處過一小段時光,雖然那段日子在整個人生中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插曲。
房子太大了,溫聆隻在一樓逛了一圈,便又回到了那面巨大魚缸旁邊,在一處休閑椅上躺下。
可能是白天太累了,溫聆這一躺,沒多會兒就睡了過去。
不知時間過去多久,醒過來時,外面天已經完全黑了,季秋冬坐在離她不遠的沙發上抽着煙。
看見溫聆睡醒坐了起來,季秋冬彎身把煙熄滅,拿起茶幾上一隻冒着熱乎氣的碗慢慢走到她的面前。
“看你睡得正香就沒叫你,陳姨給你煮了姜湯,喝了吧,别着涼感冒。”季秋冬柔聲說着。
溫聆接過那碗熱乎乎的姜湯,興趣缺缺地往裡面看了一眼。
溫聆:“...”
她從來不吃生姜,也不喜歡姜的味道,看着手中那碗湯,溫聆的眉頭不自覺蹙起。
“可以不喝嗎?有點難聞耶...”溫聆擡起頭,有些眼巴巴的看着季秋冬。
她的語氣很輕,帶着微微的乞求,像隻剛睡醒的奶乎乎的小貓。季秋冬心裡一空。
溫聆剛剛是在...和他撒嬌?
季秋冬低頭注視着溫聆的眼睛,在她不情不願的眼神中微笑着說:“煮都煮了,多少喝一點。”
溫聆惺忪的睡意醒了一大半,她剛剛就不該稀裡糊塗地懇求這家夥,面前這個人可是強橫的很,不會容别人違抗他半分命令。
季秋冬感受到溫聆的表情唰地涼了下來,不動聲色地喝了兩口湯,最後還是惹不住皺着眉把它放在了一邊。
看着這個變臉比翻書還快的女人,季秋冬無奈地笑了笑。
“陳姨做好了飯,來吃點吧。”季秋冬說。
溫聆輕輕應聲,“好。”
陳姨做的菜很好吃,溫聆今天罕見的多吃了一點,季秋冬看她好不容易有了好胃口,心情也好了不少。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季秋冬突然問溫聆:“會開車嗎?”
溫聆幾年前就因為拍戲原因考了駕照,聞言點下頭,“會。”
她不知道季秋冬為什麼平白無故問她會不會開車,直到季秋冬把她送出門外,在台階下方的環行路正中央,看着那輛白色的賓利歐陸GT,溫聆整個人怔在原地。
“送你的,”季秋冬溫柔摸了摸溫聆的頭,“以後如果我沒時間接你,就自己開車回去,不要随便坐别人的車。”
溫聆雖然心中震驚,但其實不太想要季秋冬送的東西,她不想與季秋冬有過多的牽扯。然而季秋冬沒給她拒絕的機會,不由分說将車鑰匙塞到她的手中,他似乎看出了溫聆的意思,目光暗下幾分,溫聆看了他一會兒,覺得哪怕自己說出口的拒絕在他那裡也不生效。她想了想還是走下了台階,向那輛白色轎車走去。
走下了最後一層台階,身後的季秋冬突然在她身後開口。
“溫聆。”
溫聆腳步一停,回過頭。
季秋冬站在台階上方,随意地靠在門邊,月光襯得他膚色雪白。溫聆就這樣自下而上和他對望。
相似的畫面浮現在腦海,同樣的一張好看的臉,此時溫柔,彼時卻冷漠。
溫聆久久看着他,看着那張臉和記憶中的人慢慢重合,那個人,也是這樣慵懶地靠在門邊,冰冷的視線在碰到她身上那一刻馬上移開,好像多看一眼都怕招惹麻煩。
那時的自己,也是這樣直直望着他,等着他開口。直到聽見他說:
“我不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