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好想象的,我可以直接回答季總,如果你這麼做了,我的表情一定不會好看就是了。所以季總别吓唬人,我真害怕起來的樣子你不會喜歡。”溫聆涼涼說道。
季秋冬笑了,“那可不一定,你怎麼知道我喜歡你什麼樣子?”
又來了。
溫聆眉毛微微擰了起來。今天季秋冬是怎麼回事?
她實在不懂季秋冬在搞什麼幺蛾子,面上嗤笑一聲看着他,絲毫沒被季秋冬的甜膩撩撥動搖,“季總這是去哪裡進化了,嘴上突然變得這麼不老實?”
季秋冬狹長好看的眼睛近在面前,他的臉生得端正英俊,任誰盯着久了都會不受控制地遐想,溫聆平靜看着季秋冬,二人的目光在中間的空氣之間默默交戰。
認識的這兩個月以來,溫聆以為季秋冬的新鮮感很快就會過去,所以對季秋冬一直沒有展現過熱情。之前很多圈内的大佬都追求過溫聆,但溫聆的态度一向是人前給體面,人後裝不熟,那些人都被她的界限感攔在了外面。如果對别人可以說是距離感,那她對季秋冬就算是毫不掩飾的抵觸了,溫聆覺得不管任何人面對她這樣的硬茬子都會識趣地撒手,沒想到季秋冬卻像被打開了興奮的開關,越挫越勇,讓溫聆非常頭疼。
季秋冬剛剛說的這個問題,“他到底喜歡自己什麼樣子”,溫聆确實不知道,準确來說,溫聆也不覺得季秋冬喜歡自己。
她從沒有從眼前這個人身上,感受到一絲一毫的喜歡。
溫聆看着季秋冬的臉,欲言又止。
“你有什麼想說的?”季秋冬看着她,溫柔開口問。
溫聆久久看着眼前人的模樣,看着他熟悉卻陌生的雙眼。思緒又不受控制地飛到很久之前,雨聲淅淅瀝瀝,很快把她拉了回來。
“季總也在我身上費了這麼久的心思了,我從沒想問過你這句話,但剛剛你的問題讓我突然有了些好奇,”溫聆看着他,每個字盡量說得清晰可聞,“我其實也想問問你,你究竟是喜歡我,還是單純想讓我屬于你?”
季秋冬并沒有多思考這句話,濃密的英眉輕輕一挑,“這兩者有什麼區别?”
溫聆雖然提出了問題,但其實她心裡早有答案。在過往季秋冬對她的所有行為中,都是答案。
“這兩者當然不同,就說喜歡,”溫聆輕輕轉過身,伸出手感受着傘外面的細雨,“不知道季總有沒有過這種心情,當你看見一個人的時候,你的心跳會莫名加快,當你看不見那個人的時候,又時常牽挂他為他輾轉反側。想他的時候,甜蜜又心痛,看到他背影的時候,想靠近又不自覺瑟縮...”
溫聆靜靜說着,雨水打濕她的手心,從她的指縫之間緩緩流下。
視線飄忽至更遠的地方,溫聆直直看着,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季秋冬看着她的表情,心中有了瞬間的動容。
“感覺自己好像隻配遠遠望着,偷偷挂念着那個人,”溫聆繼續說着,“就算你和他不認識,當共同身處一個空間,哪怕周圍再多人,隻要他存在在你的視線範圍之内,心裡都會莫名地感到踏實和安全。好像這個人存在于世上,對你來說就已經是最好的禮物了。”
溫聆的聲音很好聽,她講得出神,好像每說一句便能對應到一個場景。
季秋冬靜靜聽她講着,見溫聆收回了目光,望向了自己。
這個眼神很坦蕩,很直白,季秋冬不自覺内心一緊。
“這種感覺,我覺得才是喜歡。”溫聆看着他,淡淡說道。
季秋冬回想着溫聆的形容,如果這是溫聆認為的喜歡,那毫無疑問他對溫聆沒有過這種感覺。
他可以承認自己對溫聆有占有欲,有性/沖動,但沒有這種感情。
或許在曾經的一段時光中出現過一個人,讓他有過這種感情的影子,但時間很久,他有些遺忘了。他早就不記得喜歡一個人的感受了,隻能記住當時刻骨銘心的痛,那痛苦很真實,像要深入骨髓,伴随他一生。
“你有這樣喜歡過一個人嗎。”季秋冬輕聲問道。
溫聆依舊看着他,深黑眸子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光。“有。”她說。
季秋冬微微凝眸。
“不過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溫聆繼續說道,眼中浮現出一絲無奈的苦澀,“喜歡一個人,是脫胎換骨的過程。”
空氣短暫沉默了一會兒,季秋冬沉吟半晌,還是沒有開口。
溫聆不需要問季秋冬的答案,他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告訴過自己了。
十一年前,季秋冬好看的臉和現在一般無二,隻是多了些青澀的硬朗,他站在高高的台階上,居高臨下地往下望着她,那時他個子已經很高了,溫聆要把頭仰起才能看清他的臉。周邊圍滿了穿着校服的同學,他們七嘴八舌地讨論着什麼,溫聆聽不清,隻能聽到上方那個長得很好看的男孩子冷冰冰的一句話:
“我不喜歡你。”
如今說這話的人近在眼前,溫聆望着他,心中卻沒有當時那麼痛了。那些以為一輩子都忘不掉的傷害,帶不走的噩夢,随着時間的緩慢流逝,總會有被抹去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