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書的親事就在下月中旬,到時這小子也終于要得償所願,将心儀的姑娘娶回家了……”太後指着衛麟書,面上滿是笑意,“哀家到現在還記得,他之前巴巴跑過來求娶良工的樣子呢!”
衛貴妃也笑:“旁人都說麟書性子冷,可我看麟書是外冷内熱,心裡啊,肯定是對韓家姑娘很喜歡,才會過來求太後懿旨賜婚!”
衛麟書但笑不語,心中毫無波瀾。
對于他和景冕而言,大業比男女之情更重要。
太子之位虛懸,朝中幾位皇子蠢蠢欲動,但從他和各皇子之間的親疏關系來看,景冕無疑是最合适不過的人選。
而要推景冕登上大位,韓家的支持必不可少。
韓良工是韓家大房的嫡孫女,太後的侄孫女,嫁給這時還是皇子的景冕太過惹眼,日後也難免會有外戚專權之禍。
不如他的身份合适。
景冕不能做的事,他做;景冕不能娶的人,他娶。
長輩眼中珠聯璧合的親事,隻是他和景冕商量出來的結果。
緣分,不過爾爾。
衛麟書不在意地聽着殿中諸人的調侃,一笑了之。
辰時三刻,景元複率諸皇子過來向太後請安。
景元複登基十二年有餘,長年累月的帝王生活早已經磨掉他身上的銳氣,除卻身上的明黃色龍袍還在彰顯着他的至尊身份外,其餘方面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普通的中年人。
衛麟書第一眼看向他身後的景冕,随後起身向景元複行禮。
殿中不是皇子便是皇親,景元複在太後身邊坐下,語氣也變得随意起來:“很久不見皇姐和貴妃,倒是你們來得最早,足見對母後的孝心。”
“家中無事,不如早點兒過來和母後說說話。”文德大長公主面色如常地回應。
“皇姐孝順。”
景元複隻和文德大長公主說話,被冷落在一旁的衛貴妃,神色有點兒不自然地撫上自己的鬓角。
景元複也未看她,欣慰的目光落在下面的衛麟書身上,哈哈一笑:“有子肖母,皇姐孝順母後,麟書也是孝順皇姐,難為他一個隻知道領兵打仗的人,也願意在這裡聽母後和皇姐說話。”
“誰說不是呢。”難得今日這麼熱鬧,太後心情也頗好,笑着開口,“麟書以往隻知道舞刀弄棒,現在怕是将要成家,心性變得沉穩了,竟也能在這裡枯坐着聽我們閑聊天。”
衛麟書低頭一笑,似是不好意思。
文德大長公主未語,景元複抿一口茶,複又看向衛麟書:“朕記得你的親事仿佛就在下個月?”
他好像是在問話,但又不需要衛麟書給答案,自己一個人自顧自地又往下說:“趙美人家中有一侄女,和你年紀相仿,她除夕夜宴對你一見傾心,朕想着成人之美,不如讓她入府為妾?”
這話說得太過突然,殿中一時寂靜。
景冕和衛麟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相同的警惕。
衛麟書斟酌着開口:“多謝上恩,隻是韓家表妹還未入門,現在就提納妾之事,怕表妹會傷心……”
後宅和前朝向來是錯綜複雜糾纏不清的,娶韓家的嫡孫女,他和景冕可以得到韓家支持,可若是為娶一個無足輕重的趙美人侄女而惹得韓家不快,那是大大的得不償失。
他們必須慎重。
太後也皺起眉頭:“趙美人父親官職不過四品,他家的女兒,不堪和麟書相配吧?”
“母後,隻是讓她做妾而已。”
景元複對太後還是比較尊重的,轉頭解釋道:“更何況,趙美人昨日診出有孕在身,為安她的心,兒臣才想給她一個賞賜。”
“她唯一在意的隻有娘家這個未出嫁的侄女,一個妾位,賞她便是,怎麼也不會越過韓家的姑娘。”
後宮妃嫔衆多,但生下來并養大成人的皇子卻隻有四位,子嗣不豐,趙美人現在有孕,也算有功。
不過将她的侄女嫁入衛家……
還是要看女兒的意願。
太後沉吟片刻,看向文德大長公主,“元錦,你覺得如何?”
文德大長公主不說贊同也不說反對:“隻聽母後的便是。”
“既然是這樣,倒也并無不可。”太後伸手招衛麟書走過來,面上是慈愛的笑意,“你是懂事的孩子,你韓家表妹也是,哀家會好好和她說這件事,你不必憂心。”
三言兩語間,這件事已經決定下來,并無他反駁的餘地。
衛麟書隻能低頭,歡喜應下:“多謝外祖母,多謝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