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望星院中稱病不出的薛知意也收到了晚宴邀請。
露珠擔憂道:“郡主,聽聞西建王子就愛玩弄美人,您不出去,也是怕他對您有别的心思,可…陛下怎麼又邀請您去參加呢?”
薛知意的眉頭也皺着未松開過,她冷聲道:“陛下雖想讓我嫁給他的兒子,可若是我能陪着二公主嫁到西建,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陛下可真是會算計。”
露珠替她梳着發髻,糾結道:“那可怎麼辦?五皇子因徐貴嫔事情與陛下生疏了許多,而七皇子又遲遲不給回複…”
薛知意挑了支樸素的發簪插上,淡淡道:“還是得去,陛下已經請我了,我總不能擺架子吧。”她看着桌上胭脂盒旁的眉黛,心裡有了主意。
夜宴上,歌舞融融,氣氛一片祥和,就連病重的鄧皇後也出來接見使臣,狄隐更是喝酒一杯接着一杯,沒有絲毫醉意。
元甯帝和狄隐愉快交談,而坐在一旁的宜蘭一直闆着臉,隔着桌子的皓華看見了,笑言道:“二妹可别讓父皇看到你這幅表情,不然父皇該生氣了。”
宜蘭怎會不知她在嘲諷自己,不過自己早有準備,今晚就是來看狄隐怎麼活着走出這個殿門的。
狄隐說着說着,瞄了眼殿内的幾人,問道:“陛下,本王在西建時就聽說定北王的威名,他的女兒更是天香國色,今日怎的沒來?”
坐在最邊上的薛知意突然聽到他提起自己,神情從容淡定,反倒是她身後的露珠不停地抖着。
元甯帝仔細瞅了她的方向,喚她起身道:“郡主在那邊。”
薛知意這才緩緩起身,裝作柔弱的樣子掩口輕咳了幾聲,随後走到殿前福身道:“臣女參見王子。”
元甯帝待她走近才看清,這姑娘的臉頰上冒出了紅彤彤的疹子,額心也發黑,眼窩下白嫩的肌膚呈現青色,一看便讓人覺得她是個病秧子。
一向愛美的狄隐看到她這般模樣也嫌棄地扭頭,掩了掩鼻子,帶着歉意對元甯帝說道:“陛下,是本王唐突了,早知道郡主病重,就不該請郡主出來。”
鄧皇後一直未開口,此時不得不笑着打圓場道:“無妨,郡主也是聽聞王子英名想來一觀呢…”
她對着委屈的薛知意輕聲道:“孩子,快回去坐着。”
鄧皇後怎會不知她的心思,不過也無需拆穿。
而狄隐本想将宜蘭和傳聞中美貌的薛知意一同娶回去,這樣他在其他王室面前更有面子,可誰知這薛知意也是個不禁用的,怎麼東幽皇宮裡這麼多人生病,該不會風水不好吧…
他想到這,連手中的酒喝起來都沒滋味了。于是看向對面的宜蘭,舉杯沖她笑了笑道:“本王瞧着,二公主風采依舊。”
元甯帝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原先還擔心宜蘭會在宴席上鬧事讓他難堪,可這丫頭今日十分乖覺。
宜蘭敷衍地舉杯,勉強飲了一口。
她雖心不在焉,可鬼鬼祟祟的眼神卻一直盯着狄隐身前的矮桌下,也不知在看些什麼。
她并不擅長僞裝,一舉一動都被其他二人看在眼裡。
薛知意看出她的焦躁不安,就像是在等待什麼事情一般,宜蘭還因為緊張手抖,舉杯喝酒都灑了出來。
她的眼神剛要轉移,就撞上了前方蕭廷賀同樣探究的目光。
蕭廷賀一言不發,自從徐貴嫔出事,他很少參加宮裡的宴會,甚至看到元甯帝也隻是行了禮,連多餘的話也不願說。
此情此景,與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完全不同。
薛知意透過那雙漆黑如墨的雙眼,看到了他的不甘心和不情願,似乎在與某種深惡痛絕的東西掙紮對抗。
她冷靜的心态莫名顫動,随即轉頭不再看去。
反觀蕭廷彥,今夜的他與平日宴席中的拘謹也不同,春序幫他夾了快一盤子菜,他一口沒動過,而是目不轉睛地盯着狄隐的矮桌。
須臾,他扭頭看向了元甯帝的方向,眼裡映襯着元甯帝身上金燦燦的龍袍,心頭躁動。
元甯帝所坐的矮桌與衆人也都不同,那四周是雕刻着金龍,盤踞在桌邊,龍眼處更是用了深海珍珠點綴,龍身也安上了數不清的寶石,随着龍尾一直延伸到桌底。
蕭廷彥似乎是察覺到他嫉妒怨恨的眼神快要遮擋不住,才及時收了回來。
可他的不對勁,被身後的春序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