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弟的脾氣越來越不好了。”蕭廷賀低笑,“隻是這次是真的,并不是莫須有的罪名,而那妖女…就在你身邊。”
縱使蕭廷彥再不願順着他的話去想,也該猜出他指的是誰。
劍光四溢,他提劍指着那人,冷聲喝道:“是你下的毒?還誣陷她是妖女?堂堂五皇子,要靠對女人下毒來達到目的,我真是小瞧了你的陰險。”
蕭廷賀臉上多了幾分動容,他似有不忍,慢慢道:“七弟,我們從來都是一樣的人,陰險、狡詐、虛僞,隻是我有些羨慕你…”
“……”
蕭廷彥無言,他覺得可笑,無比的可笑。
他反譏道:“羨慕我被你污蔑成災星,還是羨慕我始終得不到父皇的喜愛?”
他怎會不知災星這說法是從何處傳的,他的娘親莫名暴斃,其中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腳,如今也不得而知了。
蕭廷賀搖搖頭自嘲道:“我的确羨慕你,明明是個災星,可春序那個蠢貨卻不嫌棄你,更不害怕會被你牽連,我雖覺得她蠢,但也羨慕她的傻,宮裡還有多少願意為了不相幹的人奮不顧身的傻子呢…”
“你現在和我扯這些做什麼?”蕭廷彥漸漸暴躁起來,他惦記着趕緊回去陪着春序,誰有心思陪這人傷春悲秋。
“七弟别急,我要和你說的,正是春序的事。”蕭廷賀定了定神,淡然道,“你和妖女相處了這麼久,可有懷疑過她的身份?”
蕭廷彥舉劍的手不停地顫抖,他意識到了這些人的陰謀,啞聲質問道:“你和李道士他們是一夥的。”
心底驟然升起一股涼意,讓他從頭到腳都僵硬了起來。
李道士挑起了寂城百姓對妖女的憎恨,最終竟然要将春序指認成妖女?
“其實你不必如此氣惱,你該恨的,是你的春序。你合該問問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妖女,而不是質疑我們。”
蕭廷賀見他不答,又抛出了證據:“你沒想過她為什麼臉上的疤痕會消失嗎?人的傷怎麼會好這麼快,一絲痕迹也無?”
他是憐惜過春序幾回,可若是她擋了自己的道,那隻能将她除掉。
蕭廷彥搖頭,呼吸急促:“所以…你們算準了,春序一定會幫我擋酒,就這樣明着對她下了毒藥?你知不知道她會死的!”
“不,她不會死。”蕭廷賀眼底溢出譏笑,“那杯酒劇毒,沒有解藥,任誰喝下都是死,不出片刻就會斷氣,但這世上但隻有春序不會死。”
“我若是沒猜錯,她現在應該已經沒事了。”他步步緊逼,“這麼多證據,還不足以說明她是妖女嗎?”
“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她死了呢…”
蕭廷彥說話時,手臂無力地垂了下來。
他根本不在意什麼妖女不妖女,他隻是恨自己被蒙蔽,沒能早日發現他們的計劃。
她怕疼,卻要忍受毒藥燒心的痛楚,小小的人兒縮在他懷裡,氣息微弱,仿佛下一秒阖上雙眼就再也不會睜開了。
“人會這麼輕易就改變?七弟,你不覺得自己,變化太大了嗎?”
“你曾經收斂鋒芒,就是為了找準時機将我和老三拉下,你背地裡也沒少做惡事,現在裝出一副善良的模樣,不覺得惡心嗎?”
蕭廷賀突然揚聲發怒,指着他道:“是你。老三有斷袖之癖的流言是你傳的,上奏折彈劾的徐湳,也是你撺掇的。你讓我和老三相抗,你好坐收漁翁之利。”
原來是要翻舊賬…
蕭廷彥冷笑,句句戳心:“老三常去的醉香樓的東家就是徐湳,可誰讓老三去喝酒也仗着身份不付賬,還将徐湳兒子踩在腳下羞辱,他懷恨在心,我借機挑唆一番,誰知他真的就做了,這也怨不得我。就算我不出手,徐貴嫔也不會放過任何機會除掉他,我還是幫了你們呢。你們後來對老三下手,讓父皇厭棄他,這可與我無關。”
蕭廷賀故作鎮定,但聲音都被氣得發抖:“可若不是你挑事,我母妃又怎麼會被皇後誣陷,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他有些疲倦地笑道:“不過那都無所謂了,很快,父皇就會知道災星和妖女禍害寂城,你以為你回到宮中,還能再得父皇歡心麼。”
蕭廷彥動了殺心,幾步便走到他身前,長劍搭在他的脖子上威脅道:“在那之前,你會死。”
“哦,是嗎?”蕭廷賀漫不經心地挑眉,“我得提醒你一句,如今寂城人人都知道春序是妖女了,你覺得她能活過幾時?”
“你說什麼!”
蕭廷賀仰頭長笑,看着他痛苦的模樣,心裡無比暢快:“算算時間,她現在已經被帶去寂城的聖祠了,你快些去吧,去晚了,她就要死了。”
他的話如同劍刃,狠狠劃過蕭廷彥的心口,無盡的痛感将他拉入地獄,恐懼從四面八方湧來,緊緊包圍住他。
寂城的聖祠是城内最大的祠堂,裡頭供奉着寂城千年來的各族祖先,也是百姓祭祀的場所,他們明擺着是要用春序祭天。
他轉身就跑,卻沒想到剛到前院,就碰到了攔路的薛知意。
她今日一襲豔麗的羅紅長裙,白皙的臉蛋上也挂着飄飄然的笑容,看到他提劍紅眼也絲毫沒有懼意,反而上前一步,笑道:“七殿下要去哪?”
“是你,你也來了?”
蕭廷彥此刻有些狼狽,額發也因動作匆忙而落下幾根,他握緊了劍鞘,怒道:“滾開。”
薛知意忍不住嗤笑道:“殿下莫不是生氣了?我一個姑娘家沒辦法啊,我既然選擇了五皇子,那我就隻能幫他對付你。”
“殿下,你眼裡除了那個妖女,還會有别人嗎?我本以為你不會被無聊的感情所連累,可沒想到,你也是個俗人。”
“我說了滾開!”蕭廷彥用劍對準她,才逼得她後退幾步,可她身後的草叢裡倏地鑽出了數十個護衛,擋住了大門。
薛知意躲到了護衛身後,得意道:“不過很可惜,殿下,你今日救不了她。”
“給我攔住他!”
她擡手一揮,身後訓練有素的護衛立刻沖了過去。
兵器碰撞的響聲尖銳刺耳,蕭廷彥也沒手下留情,長劍所到之處,盡是一片刺目殷紅。他此刻已然麻木,腦海裡隻有一道聲音催促他,必須快點殺出去。
手起刀落,他速度極快,地上滿是護衛的血,他們躺着哀嚎聲一片,蕭廷彥在女人震驚的眼眸中快步走出了寂府。
隻聽到身後人喊道:“遲了!你現在去,也隻能看到她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