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十九沉默地附和。
這其中似乎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既然這樣,我同意了。”祁淵谟突然起身。他認真想了想,林尖違背劇情撿回一條命,出家後就不算俗世之人,或許對他來說是最安全的法子。主要他是個比較開明的家長,孩子非要出家他也沒有辦法。
至于白十九,祁淵谟略帶同情地看向正喜上眉梢的住持,希望他不要後悔。
并不知道祁淵谟心裡想法的兩人同時慌了神。
“是住持說會幫我們還債,還會給師兄治病,我才答應的。”林尖連忙抱住他的手臂,委屈巴巴地說道。和尚們告訴他,他師兄的病症并非嗜睡,而是離魂症,隻有少林寺的舒魂丹才能治。
“嗯。”白十九猶豫了下,也扯住了他的手臂。
住持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出賣了他,這兩人先前明明答應得可爽快了!要不是看他們實在太适合練少林功法,他不忍心看他們走上練劍的歧途,他何至于舍了這張老臉,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
“哦,原來是這樣。”祁淵谟話鋒一轉,“住持喚我賢侄,是因為與我師父認識?”
“!”住持心想怪不得他最機靈的弟子沒攔住這人,就因為一個稱呼他竟發現了真相。
若不是他的老朋友——靈淵劍派掌門親口說自己的首席大弟子劍術平平,難當大任,他都想把這人也搶來當弟子。
可惜,眼前這個青年的确如他師父所說的那樣,内力淺薄,沒有天賦,年紀也不小了,不是練武的那塊料。
“……我與你師父的确是舊相識。”被祁淵谟目不轉睛地盯着,倍感壓力的住持隻好承認。
不過這其實沒什麼可隐瞞的。
他之所以這麼快給兩人剃度,是因為林老頭路上撞見他,說是在躲仇家,借他躲過一劫後随口說出把弟子送他的荒唐話。他原本并沒有放在心上,但湊巧回來之際聽說靈淵劍派弟子上門還錢。一場不算公平的比試,人家的弟子年紀輕輕就與他的弟子打了個平手。再一看到真人,他心裡一驚,竟是兩塊璞玉。可惜先前他們并未被好好雕琢。
林享敬的性子他了解得很,想一出是一出,除非簽字畫押,否則今天答應的事明天就忘了。以防夜長夢多,他才決定今日就給兩人剃度。
“師父他說了什麼吧。”真相赤條條地展露出來時,林大沒辦法再否認一直以來都是他在自欺欺人。師父抛棄了他和師弟。
他苦笑,最起碼,師父還是有些了解他的,知道他不會同意小師弟出家,特意提醒住持要先瞞着他。
住持見他一副難以接受的模樣,想來定是林老頭造的孽。他歎了口氣,不好再說什麼。
“林施主,要不你再考慮考慮,讓這兩孩子帶發修行也行啊。”住持走前突然回頭,最後争取了一下。
祁淵谟:“……”
怪不得住持和他師父是舊相識,愛收弟子的陋習都差不多。
住持沒聽到回話,老臉一紅,大概也知道他的建議有點冒昧,擡起腳一溜煙就沒了影兒。
“師兄,我以後不敢了。”林尖小心地瞄了眼神色不明的祁淵谟,嘟囔道,“可是,你的離魂症要怎麼辦?”
祁淵谟倒沒生氣,說到底是師父又坑了他們一次。
沉默的白十九突然開口道:“送我回家,可能會有辦法。”
“你想起什麼了嗎?”祁淵谟稍稍驚訝。這一驚導緻他差點忘了自己根本沒有離魂症。
白十九搖搖頭:“我身上有錢,家中應當富裕,治病辦法多。”他雖然失去了記憶,但直覺告訴他家中有什麼讓他不是很想回去。可……他不能眼睜睜看着這人希望落空,沒辦法治病。
祁淵谟心一顫,一絲難以捕捉的愧疚湧上心頭。他有很多次想要撥亂反正,把白十九送回去。這樣,不管是劇情偏移還是發生了劇情之外的故事,都會重新變得可控起來。
“我真沒什麼離魂症。”愧疚僅持續了一瞬,祁淵谟拍了拍他的肩,無奈道,“不過你若是想我們幫你找到家在哪,也可以。”
白十九垂眸,忍不住想,他們又要抛下他了嗎?
沉默片刻,他猛地擡起頭:“不,我不想。”
“我要跟着你們。”他目光堅定。這一次,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
說完,他拿出一大半的銀票塞到祁淵谟手中。
剛想說點什麼的祁淵谟罕見地沉默了。
劇情偏離度的警報同樣安靜如雞。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