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下,語氣十分不善:“什麼聲音,王縣令在動用私刑?”
站崗的兩個衙役面面相觑:“劉大人,您還是請回吧,縣令說了牢房重地,閑雜人等不得進入。”
劉湘玉臉上絲毫不慌,溫和道:“本官乃東都縣令史,對此案亦有過問記載之權,你們敢攔我?”
隻是這越溫和的聲音反而令人懼怕、猜不透。
一字一句就像威脅一樣。
聽說他們這個劉大人的父親和兄弟都是在朝廷能說的話上的人,就單論今年風光無限的探花郎也是他們縣令吃罪不起的,更何況他們這種小角色。
兩個衙役對視一眼,剛要說什麼就被打斷了。
“在吵什麼?”
聲音順着酒氣傳來,眨眼間這人已經來到了自己面前,離得近了就覺得自己身上也沾上酒味了,劉湘玉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微微仰頭看向他。
“典獄長,劉大人非要進去,可縣令說……”
原來是典獄長。
這人長的倒是很英俊,他生了一雙很是犀利的鷹眼,鼻子挺拔,薄唇更顯冷酷無情,暗綠色的箭袖長袍讓他多了一分俠氣,不過剩餘九分全是死氣沉沉的疲憊感。
劉湘玉看人向來準,她覺得這個人更應該在江湖上一樣。
“放他們進去。”
趙淇風冷哼一聲,“劉……劉大人,我們走吧。”
周子揚走在前面為他們帶路,他手裡拎着一壺酒,幾乎是走三步就要喝上一口。
“你叫什麼名字?”
“周子揚。”
“他們好像更聽你的話。”
牢裡幾乎沒什麼犯人,甚至連看管的人都沒有。
劉湘玉感到奇怪,這裡就跟空了很久一樣,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周子揚主動道:“牢裡不留過夜人。”
不留過夜人,這是什麼意思?
不待劉湘玉細想,一道尖銳的聲音就打斷了她的思緒。
“賤民!居然敢行刺本官,來人啊!”
“劉大人,到了。”
周子揚微微側身,似乎是想讓劉湘玉更進一步看到裡面的情形。
王安權的手背上插着一塊瓷片,他的另一隻手舉着滿是釘子的棍子就要往下打,高高揚起,嘴裡不停叫罵,而躺在地上的吳濤顯然已經不省人事了。
劉湘玉暗道不好,急切的跑過去。
“王安權!”
在王安權那一鞭子即将落下來的時候,劉湘玉下意識擋在吳濤身前,王安權耳朵被咬了一塊,疼的眼冒金星,所聞所識皆不真切,滿腔怒火讓他無處發洩。
劉湘玉隻感到一陣疾風掠過,随後就是什麼破碎的聲音,然後她就看到了王安權捂着胳膊慘叫的樣子。
地上是碎了的酒壇子,還有一錠銀子。
趙淇風将那錠銀子塞進袖子,看了一眼周子揚,剛剛他幾乎和自己是同時出手的,可他不怕得罪王安權嗎?
他責備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方才有多危險?”
劉湘玉撿起那錠銀子,塞進了趙淇風的手裡,笑道:“我覺得你會保護我的,趙無名說的。”
她又對周子揚道謝。
王安權這麼一摔又清醒了些,他眯着眼睛,終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急促的站起身子:“劉湘玉!你要做什麼?”
劉湘玉拱手,依舊和第一次見面那樣溫和:“此案蹊跷,還有許多細節有待考量,還望大人通融。”
“放肆!他明天就要被砍頭了!你還想劫獄不成?!他剛剛還想殺了本官!”
劉湘玉看都不看他一眼,将自己的外面的衣袍脫下來蓋在吳濤的身上,很是費力的撐起他。
“小風,我們走。”
忽然手上一輕,周子揚徑直接将吳濤背了起來,他走了一步,見沒人跟上來,疑惑道:“不走嗎?”
劉湘玉:……
趙淇風:喝醉了?
王安權怒目圓睜,可喊了半天也不見有人來,他罵道:“周子揚!你做什麼?!你是不知道誰是這裡的主人了嗎?”
“劉大人,再不走吳濤就死了。”
周子揚皺着眉說了這句話後就往外走。
事情進展的似乎有些順利了,誰能想到諾大的勞營居然連個守衛都沒有,劉湘玉搞不懂這奇怪的典獄長,心裡到底存了一分警惕。
“劉湘玉!你嚣張至此!本官要告你擾亂官場,目無法紀!”
劉湘玉突然蹲下身,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嗎,正巧我也要告你,濫用私刑,殺人滅口,欺壓百姓。”
王安權被她這陰恻恻的笑吓得一哆嗦,“你這是死罪!”
“我從來都不怕死,你最好鬧得大一些,鬧到京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