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湘玉跪在地上,每次被打倒的時候都會慢慢爬起來,然後撐着身子盡力不讓自己看上去那麼狼狽。劉叢偉忽然就想起了她小時候跪在雪地裡,求自己給她一個公證清白的時候也是如此倔強。
頭一次,劉叢偉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隔着人群,齊瑾和她緩緩對視,出乎意料的,他在劉湘玉的眼睛裡沒有看到狡黠和故作真誠的謊話,而是一片清明和不服輸的倔強。
還有勢在必得。
這人,什麼狗屁辦法!
他還以為這膽大包天的劉湘玉不會挨打呢,原來是要結結實實的挨那三十下!如此,可真是出盡了風頭!
倒顯得整個大祈就隻有她一個良臣忠臣一樣了,劉湘玉啊,你真是太可惡了。
她沖齊瑾勾了勾嘴角,無聲道:“趙無名,我一定會赢。”
齊瑾垂眸,或許,她能成為一把刀。
背後突然被拍了一下,回頭一看正是趙淇風,他指了指城牆上那個隐匿的身影,“劉湘玉夠拼啊,你瞧,四哥該心疼他這未來的欽差大人了。”
“沒想到有一天我竟也會和劉湘玉狼狽為奸了,當真世風日下啊!”
趙淇風的文化程度一向不高,齊瑾選擇不說話。
人群中不知道誰先說了一聲别打了,漸漸的愈來愈多的哭叫響起,隻見一對年老的夫婦撲了過去,連跪帶哭道:“劉大人是為了幫我們,再打下去她就死了啊!”
“是啊!劉大人,你起來吧,我們不見皇上了。”
劉湘玉的背部已經完全被血色覆蓋,她咽下喉嚨裡的血沫子,叫他們回去,“還有十七下,相信我。”
“劉湘玉求見皇上!”
雨越下越大,沖散了地上的血迹,混雜着百姓的哭聲,顯得更加悲涼。
雖知曉這是劉湘玉的計劃,可唐帆心中還是一動,他沖上前,不顧傷痕累累病弱的身子跪在宮門:“草民吳濤,正是被劉大人救下的那個死刑犯!求皇上還草民一個公道!”
“還我西郊百姓一個公道!”
劉山五夫婦見狀也跟上去,跪在他身邊:“草民劉山五的兒子隻是個心智隻有五歲的癡兒,可恨那王安權在西郊發現屍體後不去調查,反而僞造證人,污蔑我兒連殺數人,最後在獄中被活活折磨緻死啊!
“劉大人是替我們來的啊!”
看守的侍衛前來維持秩序,東都來的百姓見狀,哭喊聲愈來愈大,直嚷嚷叫他們不要打了,甚至有人想要上前搶過棍子,一時間混亂異常。
挽書在人群中拱火,越來越多的人跟着附和。
聞之落淚,見者傷心。
“劉大人,你這兒子倒是會拉攏人心,啊不對,你們已經斷了父子情了。”
一聲諷笑在劉叢偉耳邊響起,他冷哼一聲:“小孩說的話不過是怕連累我罷了,不比周大人那前些日子在青樓裡被人打斷腿的兒子強多了?”
“遇事就喊爹!”
那官員氣的臉斜鼻子歪,拂袖離去。
“快住手!”
“别打了!都别打了!皇上說住手,宣劉湘玉觐見!”
一黃門小太監突然急匆匆的從宮門跑出來,他撐着把傘,命身後的兩人将劉湘玉攙扶起來,替她打着傘。
劉湘玉疼的直不起腰來,可她實在不習慣被人如此小心對待,便謝絕了兩人的好意,走的緩慢沉穩。
那小太監又道:“聖上說,若是幾位大人不着急回家的話也來吧。”
直至劉湘玉的背影消失,趙無名才從那隐匿的牆角出來,四下無人,齊瑾這才敢現身,他還戴着劉湘玉給的帷幕。
“哥,你當真要讓劉湘玉當欽差?”
趙無名反問道:“你說她敢不敢得罪那幾個老東西?”
齊瑾沉默片刻,“敢,她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我真搞不懂她想做什麼。”
“她想做的事多了去了,劉湘玉若是敢,我就讓她當了這欽差。”
他又說:“衣服不錯,過後給我換下來,這是玉郎給我的。”
齊瑾抽了抽嘴角,“四哥還真是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