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天色朦胧,小雨忽至,啪嗒啪嗒的落在地面上,泛起一圈圈漣漪。
趙無名穿的還是那日的素白寬袖長衫,隻是這衣服袖邊好像多了幾根銀絲,他的頭發用一條綠色絲帶半绾起,這富貴公子的派頭看上去就跟要踏青似的。
可惜天公不作美,穿出去隻怕得濺一身泥點子了。
劉湘玉再瞧自己,看上去跟趙無名的書童似的。
她好奇道:“你頭上的紫金玉冠呢,怎得不戴了?”
“丢了。”
這話說的就跟他丢了一支毛筆似的,劉湘玉忍不住道:“你确定這身衣服不覺負累嗎?”
趙無名甩了甩袖子,眼睛眨了眨,反問:“你不覺得很好看嗎?”
劉湘玉很快就沒出息的敗下陣來。
并由衷誇贊道:“趙兄是十分的好看。”
趙無名似乎被取悅到了,他嘴角噙着一絲笑,眉梢滿是歡喜,輕而易舉的便能感染自己。
他好像很喜歡别人誇他長得好看。
注意到劉湘玉專注的眼神,趙無名笑的更開心了,他回道:“玉郎也十分的好看。”
劉湘玉雲淡風輕的移開眼神,面上絲毫沒有被抓包的尴尬,如果忽略那雙紅彤彤的耳朵的話。
她看着外面的天氣歎了一聲,将準備好的東西放進了包裡,開始沒話找話:“咳,我昨日觀天象,應當是沒有雨的啊。”
“老天爺的事,誰能說的準,就連欽天監也不能保證次次精準。走吧,這雨也不大,也許到了西郊就停了。”
“欽天監沒空着嗎?”劉湘玉一走神竟将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趙無名詫異:“你怎會這樣想,當年毀掉占星台,處死欽天監,皆是因為他們妖言惑衆罷了,雖說現在這官職毫不起眼,但觀察天象,推算節氣,制定曆法這些事總歸有人要做的。”
趙無名說完突然想明白了什麼,他臉色不好,眼底似乎有一絲不可置信,道:“在你心中,皇帝就是這樣睚眦必報,是非不分的暴君嗎?”
“我錯了趙兄,我隻是沒聽過欽天監是誰,關于此事也鮮有傳聞。”
劉湘玉又道:“皇上當然是賢明君主,我身為臣子,必定以身相報,忠貞無二!”
趙無名一來一去被她弄得徹底沒了火氣,狠狠往她腦袋上彈了一下,笑罵一聲:“馬屁精,還以身相報,我瞧你是慣會油嘴滑舌。”
“那趙兄還是别讓皇上知道了吧。”劉湘玉又狗腿的往她身邊蹭了蹭,“我們千萬不能因為這種事讓皇上分心不是。”
趙無名想踹她一腳,轉念想到她這身子骨是在脆弱,隻得呼噜了一把她的頭發,直到揉亂了才肯放手。
“給我滾遠點!”
趙無名懶得拿傘,往外面擡眼一看方知唐帆他二人已經來了。
周子揚背上兩把雙刀,面容冷峻的跟在唐帆身邊,唐帆也黑着一張臉,兩個人看上去像是鬧别扭了。
周子揚還舉着一把傘,大半傘面朝着唐帆傾斜,自己的肩頭濕了一片也沒察覺出來。
劉湘玉将手放在外面,奇怪道:“這雨也不大啊,怎麼濕了這麼一大片,兩個人是挺擠的,要不再給你們一把雨傘?”
唐帆聞言往旁邊躲,嗆聲道:“也不曉得周子揚如何想的,我又沒那麼嬌氣,打什麼傘。”
“你的傷還沒好。”
趙無名左看看右看看,若有所思。
“你若是怕到時候伺候我,不用你便是了。”
唐帆不滿的要把傘推回去,推了半天發現推不動後遂放棄了。
周子揚瞥他一眼,對劉張二人道:“現在走嗎?”
劉湘玉這廂還覺得兩人的氛圍有些奇怪,聽到唐帆的話後也不再多想,剛踏出去半步就被趙無名拽了一下手臂‘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取了一把傘,直到将劉湘玉完完全全遮擋住才同她一起出來。
頭上一片陰影,平白叫人覺得沉悶,劉湘玉看着外面細如牛毛的小雨有些無語。
往外推了推,拒絕道:“這雨點砸在身上怕是都不夠撓癢癢的,就别打了吧。”
趙無名又看周子揚一眼,态度強硬:“不行,你有傷在身。”
周子揚:……?
果不其然,這雨下到半路便停了,天氣重新放晴,趙無名方覺得拿着一把傘累贅,便要收起來,卻見旁邊的周子揚還在舉着傘。
趙無名心下奇怪。
“陽光毒辣,不利于傷口愈合。”
趙無名擡眼望天,默默打開傘。
劉湘玉卻閃身一躲,目光疑惑:“别,這陽光明明正好,你今天怎麼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