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睡了。”
趙淇風不明所以,便又見那邊的劉湘玉沖他颔首低笑了一下,也進去了,全程将趙無名當個空氣。
“玉郎,你可回來了,怎得又受傷了,背上的傷還沒好利索……”
奇奇怪怪的。
“哥,你吃不吃糖葫蘆?”
趙無名幽幽瞪他一眼,“少拿哄姑娘的這一套捉弄我。”
“這可是我特意給你買的!一個個的,火氣怎麼都這麼大啊,我還以為你們要明早才能出來呢,劉山五他們确實不在客棧了西郊那到底怎麼回事,徹底查清了嗎……”
簡直聒噪,偏偏還是個沒眼力見的。
趙無名在西郊待了一天也沒這麼頭疼,他捏捏額角,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你沒看見我受傷了嗎?”
趙淇風像是才反應過來,‘哦’了一聲,“小傷,這不是沒事嘛,劉湘玉怎麼了,周子揚呢,唐帆又怎麼了?”
“小風,”趙無名深吸一口氣,對上自己傻弟弟那單純澄澈的眼神無語片刻,誠懇道:“你去找林和,陪他去西郊尋些東西。”
“尋什麼?”
唐帆當時尋了一塊地方将巫岷埋葬在了一顆桃樹下,他用雙手挖出一個坑,淺淺的,将那褪的隻剩一張皮的屍體放了進去。
一起進去的還有那隻判官筆。
劉湘玉将彎刀借給他,便見他削了樹上的一塊皮,刻下了‘異鄉人之墓’這幾個字,而旁邊又有一行蠅頭小字,曰‘此心安處是吾鄉’。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最終還是抹去了,劉湘玉便問為什麼。
唐帆卻說的又狠又毒:“這裡是我的家鄉,他這輩子得不到安息。”
最後脫了力一般将那面具遞給了劉湘玉。
“給你們有個交代。“
行路難,不在水,不在山,隻在人情反覆間。
趙無名忽然有些後悔這麼直接的告訴劉湘玉,他本來沒想這麼做的,此話一出口,無疑将兩人的關系推至冰點。
她說:“你利用我,趙兄。”
劉湘玉說的過于幹脆,臉上神情看不出喜怒,就仿佛是在客觀的判斷這件事對她而言是什麼,她站在唐帆身後,細雨打在了她的睫毛上,更添了幾分脆弱。
可趙無名知道,劉湘玉卻比旁人堅強百倍。
他沒想過劉湘玉是這種反應,應當是挑挑眉與他拉扯一番才對。
“小風,我惹了玉郎,你說我如何哄哄她?”
趙淇風還等着趙無名回答,等了半天卻沒想到是句無關的話,他沒好氣道:“不愧是主仆,連生氣都這般心有靈犀,我方才買了糖葫蘆,挽書那丫頭都不接受。”
“想我堂堂小王…好漢!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了,哥你也是,非得在劉湘玉身上吊死,你可是……”他壓低了聲音湊近趙無名:“你可是皇上啊!她劉湘玉不過是個臣子,哥怎麼這麼小心謹慎,又不是你的妻子還需哄着。”
妻子?
什麼亂七八糟的比喻,真是被豬油蒙了心問這麼個莽夫。
趙無名從他手裡拿走一串糖葫蘆,便開始打發人:“西郊有什麼便帶來,給劉湘玉充當證據,今晚務必完成。”
許是入夏的緣故,晚間的風有些溫柔,雲霧撥開,露出了高懸的圓月,孤零零的挂在上面,清冷空曠。
趙無名有心找劉湘玉道歉,不成想剛進去沒幾步就被買醉的唐帆絆住了,他喝得滿臉通紅,眼神中透着迷蒙。
“趙…趙大人?”
唐帆搖搖晃晃的便要站起來行禮,一個不穩,差點撲倒趙無名手裡的糖葫蘆,趙無名趕忙側身一閃,揪住了唐帆的衣領,才不至于叫人摔個狗啃泥。
“借酒消愁愁更愁,不如早些睡去。”
“我之前和周子揚也總是吵架,他就是個木頭,叫人讨厭。”唐帆說完又猛地灌了一口酒,直勾勾盯着趙無名,笃定道:“你和劉大人吵架了。”
趙無名本以為他是為了巫岷或者自己被欺騙利用而傷心飲酒的,如今看來卻隻是因為周子揚不見了。
可他又不是死了。
趙無名咂摸出點不尋常的味道,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細究起來便覺得處處不對勁,想到二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好像過于膩歪。
不知怎的,趙無名有些磕巴:“你,你跟周子揚是,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