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孩像是被吓傻了,從方才就縮在挽書的懷裡不說話,此時上了馬車也畏畏縮縮的,低着頭不敢看劉湘玉。
“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沒有回答,隻是肚子叫了幾聲,她卻如同驚弓之鳥一樣緊緊捂住,往角落裡縮着。
她跟挽書那時候太像了,隻是挽書身上遠沒有她被毆打的嚴重。
劉湘玉不免心生憐惜,她從包裡掏出一塊點心,遞過去:“給你吃。”
那女孩迅速奪了過來,擡頭間露出了一雙明亮的杏眼,圓圓的,怯生生的,她塞進嘴裡,狼吞虎咽的像是生怕被人搶走。
趙無名則更關注另一件事,他的目光掠過劉湘玉的包,想到:又是藥又是吃食,還有幾張面具,居然能裝這麼多東西嗎?
“茶茶。”她小聲道,說完便又沉默不語。
劉湘玉則沖她溫柔的笑了笑:“真好聽的名字,茶茶,你不用害怕了。”
茶茶一下子就哭了,她埋着頭抽抽噎噎的,便是哭都是不敢出聲的。
趙無名最見不得劉湘玉一臉哀愁的樣子,仿佛自己是來渡世的觀音菩薩,見不得一點人間疾苦,他用力握了握那被撞傷的手,額頭也布滿了汗液。
“嘶——”
劉湘玉果然被吸引過來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捧着趙無名的手,眉頭緊鎖:“你怎麼沒抹藥,比方才更嚴重了,要是寫不了字了怎麼辦?”
趙無名虛弱道:“一碰就疼。”
“對不住啊趙兄,你下次就不要擋過來了。”
劉湘玉的指間挖出一塊藥膏,聞言更是滿臉愧疚,她小心翼翼的将藥膏抹在趙無名的手上,不忘一邊吹涼氣。
“你再堅持一下,就快到了,我找郎中來給你和茶茶上些藥。”
趙無名看向那從街上突然竄出來的髒丫頭,絲毫不見方才的脆弱,懶洋洋道:“他們為什麼追你?”
茶茶似乎被她吓到了,肩膀一縮,就快要滾到外面去了,她張張嘴,聲音細細的:“我偷了他的東西。”
正常人聽到都會下意識指責或是詢問她為什麼偷東西,可劉湘玉卻沒有,反而又遞給了她一個小果子,道:“他們打你了?”
“他們沒有打我。”
—
衙門裡設有六個房間,住他們幾個人也是綽綽有餘的,劉湘玉便婉拒了梁豐為她安排的住處,這裡倒還方便些。
她先是安排好了茶茶,尋了郎中來替她醫治,又叫挽書去安撫這小姑娘。
趙無名的手上纏了一層紗布,說什麼也不肯休息,非要跟着劉湘玉去大堂内。
“你的身份……”
趙無名以為她說的自己那假身份,便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見過我的,何況還不是京官。”
除了一些親厚的大臣,便是京官也不一定都認得他,趙無名上朝的時候都會戴那十二冕旒,别說後邊的看不清,前排的大臣也不敢窺見聖顔。
劉湘玉無法,隻能讓他跟着,隻是趙無名一來小風便要跟着。
“小風,你去看着挽書。”
她有些頭疼。
果不其然趙淇風嗤笑一聲,很是抗拒道:“我要保護我哥的,再說了,那丫頭對我愛答不理的,我幹什麼去?”
倆人還在鬧别扭。
“挽書一個人留在那裡,我不放心,你武功高強便保護她一下吧。”劉湘玉軟下聲音耐心解釋,“更何況茶茶出現的也未免巧合,摸不清楚底細之前總歸是要謹慎些的。”
“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還是受了如此重傷的姑娘,能對挽書做些什麼?”
話雖是這麼說,趙淇風到底還是折了回去。
大堂内梁豐父子已經在候着了,見到人出來後
“四郎如何了?”
“劉通判還沒醒來,但已經沒有危險了。”
劉湘玉聽後松了一口氣,她沒有先去看受傷的四郎,對着底下跪着的梁竟則道:“你平日裡便是這般作威作福嗎?”
梁豐聞言立刻從一旁的座位上彈起來,請罪道:“是下官沒約束好這虐子,大人,他平日裡雖然頑劣,可絕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的,他就是嘴上不饒人愛炫耀,做的最過分的事就是拴着狗往人家的包子攤子上拉屎。”
劉湘玉嘴角一抽,梁豐卻還在說:“并且每次被百姓舉報後,下官都會把他往牢裡關上十天半個月。”
對比梁豐的謹慎小心,梁竟則卻像個沒事人一樣,他雖然在跪着,倒不如說實在接着這個姿勢坐着,歪歪扭扭的絲毫看不出有何害怕,甚至知道了眼前人是皇上派來的欽差後也毫不在乎。
“那他知錯了嗎?”劉湘玉問道。
梁豐回答的很是幹脆:“沒有。”
劉湘玉:……
沒想到來着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處理這小屁孩的爛攤子,四郎沒見着,那幾具屍體也沒看,聽說如今還在停屍房裡放着,沒有一點腐爛的痕迹。
梁竟則的眼睛時不時看向劉湘玉,似是懊惱又似是激動。
“梁竟則,我且問你,你哪裡遇到的茶茶,可有過毆打辱罵?”
【發布任務,保護好梁竟則。】
許久不吭聲的系統突然活了過來,劉湘玉上次的疑惑還沒有解開,如今也愈來愈想不通跟梁竟則有何關系。
“你是知曉以後梁竟則有什麼危險,還是他是有什麼身份值得我保護?”
劉湘玉頓了頓,又說道:“隐岐,我現在有點懷疑我不是你第一個宿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