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
趙無名一怔,想起了那個荒誕的夢,夢中的齊隐也有一個同劉湘玉一樣的系統,他利用一場婚禮完成了所謂的任務,而後轉身離去。
劉湘玉問隐岐另一個世界是真的還是假的。
那這裡呢?
他的大祈,劉湘玉立志要改變的這個朝代又是真的還是假的,還是說,這裡的一切都隻不過是劉湘玉和她那個所謂的系統要完成的一個任務罷了。
趙無名心中的不安擴散,他不知道為什麼劉湘玉明明沒有說話,他卻依然能夠聽到,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聽到那個系統的聲音。
趙無名本能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這種不可控的未知讓趙無名深刻的了解到自己這個皇帝是多麼渺小卑微。
他想抓住劉湘玉的衣袖質問她,問他的不解,問她的身世,問她到來的目的,問一切的謎團和未知。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他們所經曆的痛苦又是什麼?
如果是假的,那劉湘玉未實現的抱負願望又算得上什麼?
頭像要炸掉一樣,冷靜下來的趙無名并沒有被心愛女子表白心意的喜悅,更多的是一種憂慮和恐慌,隐隐約約的,他好像觸碰到了什麼。
趙無名仿佛真的被定住一樣,世間,當真會有鬼靈精怪嗎?
“不,我沒有利用他。”
劉湘玉否定的幹脆利落,她的眼睛明亮澄澈,一向盛滿民生苦業的眸子中此時隻有倒映着他的身影。
“謝謝你告訴我小滿就是玉人京。”
“你剛剛說什麼?”
趙無名突如其來的聲音将劉湘玉拽回了現實世界,她看着趙無名的神情,眼中有一絲不解。
漠然克制,偏偏眼眶通紅,像埋在雪山裡的火焰。
趙無名到底還是沒忍住出了聲,他不知道劉湘玉的嘴裡有幾句實話。
自己現在一定很狼狽。
劉湘玉又恢複了那人畜無害的模樣,她眨了眨眼睛,臉上絲毫看不出來害羞,一個勁盯着趙無名的嘴唇看。
“方才心跳很快,很歡喜,和夢裡完全不一樣。”
“可惜你不記得,阿頌,你放心,你會知道的。”
“玉郎相信世界上有鬼怪嗎?或者是前世今生,輪回轉世,亦或是大祈之外的三千世界。”
趙無名不置可否,突然學起了街上神神叨叨的算子,問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劉湘玉笃定道:“信。”
“那玉郎覺得外面是世界是什麼樣的呢?”
“一個理想的世界,是否就跟玉郎說的一樣,貧苦百姓也能讀書認字,男女有分,女子并不是隻能被困于宅院,她們也可以獨當一面不遜于任何男子,又或者是一個沒有君主尊卑的世界,一個天下大同和諧美好的世界?”
劉湘玉的心猛然收緊,她看向趙無名,他的眼神卻像井底的寒水一樣涼薄,陌生的目光中帶着審視和探究。
背後被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劉湘玉今日活的過于潇灑以至于得意忘形到忘記了她面對的是大祈的上位者,實打實的古代人。
趙無名對她太好,好到讓她忘了僞裝。
“湘玉言語偏激,行為有失。”劉湘玉臉色微白,退後一步拱手道:“大人,君主當有,尊卑當有,天下大同根本無法實現。”
趙無名最氣的就是她一副雲淡風輕的慫樣子,哪怕他們剛剛有過肌膚之親,她也依舊可以将你踢得遠遠的。
嘴裡說的永遠不是真心話。
旁人逼你一步,你便要退個一萬步。
如此性子,恐怕那什麼系統也撈不着好處。
“你撒謊,你心裡想的當真如此嗎,”趙無名氣極,他克制着自己不去碰劉湘玉,語氣盡量保持溫和,繼續道:“之前是我想法偏激,眼界短淺,以為世上隻有我了解的這些,卻不知我否定的那些也是存在的。”
“神鬼也好,異世也好,之前是我太過自滿。”
劉湘玉不知道趙無名是怎麼改變态度了,滿嘴禁鬼神不信佛子觀音的人居然說起來來生,這種恐怖程度不亞于皇帝頒道聖旨說要在實行一夫一妻制了。
趙無名又說:“這幾天我也甚是慚愧,活的遠不如玉郎通透,你雖養在富貴人間卻能做到一視同仁,不因身份階級差異而自視甚高,如此,便是我也達不到的。”
劉湘玉松了一口氣。
她怎麼說,難道說她不習慣被人跪拜嗎,在她的家鄉,遠沒有這麼多的繁文缛節,劉湘玉覺得自己跟這個世界融合的夠好了。
“阿頌覺得那樣的世界是真實存在的嗎?”
“人外人天外天,是我太淺薄鄙陋了。”
趙無名失落的樣子實在叫人不忍,劉湘玉每次都想,再和他說最後一句話,說完就走,可她面對趙無名就像有說不完的話一樣,他不過是有點難過了,劉湘玉便走不了了。
“阿頌這是在跟自己較真不是,有可能你說的是未來的世界,也有可能是平行的時空,也有可能是更高階的東西,但你又怎會知曉以後呢?人類本身就是最渺小的,所以便不要想了吧。”
劉湘玉不經意間吐出的幾個詞印在了趙無名的心裡。
“是我魔怔了,小滿娘子那邊便交給玉郎了,我等你。”
劉湘玉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她想不通,便叮囑了幾句就回到了小滿的住處,徒留趙無名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