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作文大賽中,他的作文獲得了金獎。
作文的主題是關于夢想的。
劉湘玉并不記得自己參加過這個比賽。
演講台上,意氣風發的少年自信耀眼,他将作文的最後一段讀完,台下想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看着這張臉,劉湘玉卻覺得手腳冰涼。
被擠到角落裡的記憶逐漸抽長出枝丫,布滿荊棘的藤條包裹住整顆心髒,叫她疼的厲害。
這一刻,劉安珩跟之前來到他夢裡的少年重合,他笑着用和棺材外那人同樣的聲音說道:“那麼現在,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真是瘋了。
這真的是夢嗎?
劉湘玉如鲠在噎,她捂着心髒的位置,隻覺得哪裡都傳來了真實的悶痛,靈魂被撕扯重塑。像被一顆一顆釘子般擊打着。
“什麼叫我來到你的世界?”
“劉安珩,什麼意思,我不是第一次夢見你了,為什麼?”
劉湘玉跑到他面前,大聲質問着。
然而所有人都看不到她,劉安珩将新得來的獎杯挂在牆上,又開始刷題。
音響裡放着搖滾樂,鬧騰的很,是劉湘玉最讨厭的。
可她也是這樣,哪怕心裡很抗拒,也依舊會下意識放幾首歌。
她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寬慰自己:“對,是你的世界。夢裡的主人公本來就是你。”
劉湘玉看着劉安珩代替了自己的存在,就像她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一樣。
她看着劉安珩生活,跟着他成長,一直到他十八歲成人禮這天。
父母為他舉辦了用心的宴會,一個小綿羊形狀的蛋糕推上來,周圍的朋友為他唱着祝福的歌。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劉安珩許下了自己的願望:“希望我們永遠幸福。”
劉湘玉不禁想着自己成人禮那天會是什麼樣子。
很快就到了高考這天,劉司律開車送他去考場,一路上,他講了不少笑話來緩解劉安珩的緊張。
父子兩人互相笑着,劉安珩也是自信滿滿:“放心吧!我肯定能拿下狀元,到時候跟爸爸一樣當個大法官!”
“不愧是我兒子!”
劉湘玉百般無賴地坐在後座,她撐着頭看向窗外,忽然發現一輛汽車似乎正朝他們這個方向駛來。
她看了眼紅綠燈:“是紅燈啊,怎麼開這麼快。”
這句話說完,那輛汽車依然沒有停下來的趨勢,直直向着他們沖來,劉湘玉突然升起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快躲一躲!”劉湘玉的話沒有人能聽到。
“爸!小心——”
碰——
劉安珩忽然出聲,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到空氣中傳來一陣爆響,金屬碰撞的聲音,車胎尖利的嘶叫,破碎的玻璃砸進來,劉安珩倒在副駕駛上,肩膀被大塊的玻璃刺穿,鮮血淋漓。
這場意外來的猝不及防,以至于劉湘玉還沒有反應過來。
汽車擠壓在一起,受傷的行人倒在地上,一時間慘叫連連。
劉司律傷的更重些,他焦急的看了眼自己的兒子,喊道:“安安,你沒事吧,醒一醒!”
“我沒,沒事。”
那輛車又動了動,突然往後倒去,然後猛踩油門,又重重撞上來,一直重複了好幾次同樣的動作,劉司律的車被擠壓的不成樣子,他護着劉安珩,心髒被刺穿,已經沒了氣息。
劉安珩喊他,一遍又一遍。
警車鳴笛的聲音趕來,那輛車的車主下來,他的手裡還握着一把水果刀,臉上挂着猙獰的笑。
“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死得好!當初就是你老子害我入獄,現在都是他自找的。”
那男人打開車門,一把将劉司律的屍體扯出來,對上劉安珩怨毒的眼睛,他笑的更加嚣張,将手中的刀子插進了劉安珩的胸口,說道:“要怪就怪你爹。”
劉安珩吐着血,意識模糊,卻依舊維護自己父親的判定結果:“你犯了□□罪。錯的,明明是你。”
刑警将男子拷在地上,認出了他是剛刑滿釋放的犯人。
“爸,爸爸,怎麼會這樣?”
劉安珩親眼看着罪犯繩之以法,望着劉司律的屍體,眼睛空洞洞的,絕望到哭也哭不出來了。
擔架送到救護車上時,他的最後一句話是:“可我媽該怎麼辦啊?”
“!!!”劉湘玉猛然驚醒,她坐起身大喘着粗氣,待到身體陷入柔軟的床鋪上依舊是驚魂未定。
血腥的畫面在她腦海中愈發清晰。
這一切太過兵荒馬亂,以至于劉湘玉醒的時候心口依舊疼的厲害,她最終赤着腳跑到張柔的卧室,緊緊抱住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眼淚打濕了衣服。
“我做了一個噩夢,很真實。”
“夢都是假的。”張柔輕輕拍打她的背,将她拉到自己身邊,哄着:“才三點多,再睡一會吧,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