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踉跄着出來,驚疑不定的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身後是一面大鏡子,劉湘玉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
蒼白的皮膚,皲裂的嘴唇,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淩亂的頭發僅用半截木簪子挽起來,看起來快要松散了。
青色的衣裙已經被血染得髒污,劉湘玉摸了摸自己的臉,鏡子裡的人跟随她的動作,看上去呆闆詭異。
鬼使神差的,她想要摸一摸鏡子,卻忽然見那鏡子銀光乍現,有人從裡面跌了出來将她撞倒在地。
劉湘玉遲鈍了許多,她沒有理會那人飽含歉意的聲音,反而順勢坐下,從鏡子裡源源不斷出現的人很快将她包裹。
他們很奇怪。
衣服很奇怪,穿什麼的都有。
人也奇怪,有神神叨叨的,有呆滞無神的,也有如她一般狼狽不堪的。
劉湘玉這才回過神來,原來她也是從鏡子裡出來的。
直到鏡子裡再沒人出來後,急促的鼓聲傳來,耳邊人的喃喃讓她不解其意,四周都是潮濕的,好像她還泡在水裡一樣。
原來是下雨了。
下雨了,卻沒有人打傘。
那樣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卻是燙的,被灼燒的疼痛瞬間遍布全身。
劉湘玉來不及反應,皺着眉擡頭,那雙眼睛便恰好跌進了一片陰影。
“拿好了。”
戴着無臉面具的男人将傘塞到她的手裡,他穿着火紅的狐裘大衣,滿頭白發不做束縛,便這般懶洋洋的垂在肩邊脊背。
那雙無悲無喜的眸子輕輕略過她,沒有任何停留,仿佛隻是舉手之勞一般。
劉湘玉擦掉臉上的血,看着他往高處走去,像隻慵懶的貓一樣靠在座椅上。
為什麼隻有她怕這雨?
為什麼這個人知道自己怕這雨?
沒人理會她的沉默,那人巡視一圈後,終于開口:“那面鏡子,誰去?”
耳邊叽叽喳喳的,劉湘玉參與不進去也不想多問,她撐着傘往前走了兩步,再擡頭的時候才看清天上的雨滴是紅色的血,可落到地上的時候又變成了雨。
好奇怪。
劉湘玉忍不住用手去接。
“别碰,很疼的!”是剛剛那個将她撞到的女孩。
她帶着一層厚厚的面紗,眉間一抹朱砂痣,雖看不清顔色,可那雙漂亮靈動的眼睛卻讓人心生歡喜。
“疼。”劉湘玉伸回手,問她:“為什麼你們沒事?”
“可能你等級不行吧,太低了。”
她将劉湘玉的胳膊拽回來,耐心解釋:“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被灼傷了,那時候我跟你一樣……”
她滔滔不絕的講話,很快便親昵的挽住劉湘玉的手臂,問:“是不是上個副本影響到你精神值了啊,你可小心一點,這血雨要是落到身上就直接穿破骨... ...”
劉湘玉恍恍惚惚:“我不清楚。”
“啧,”一句不耐冷漠的聲音響起帶着不容抗拒:“宋錦,過來。”
劉湘玉看向聲音的來源,是個很漂亮的少年——同趙無名那種豔麗精緻的漂亮不同,這少年像朵帶毒的罂粟。
本能的讓劉湘玉感到危險。
少年将那女孩護至身後,目光探究的看向劉湘玉的傷口。
兩人無聲對視,劉湘玉對他的感覺很不好,便率先移開眼神,往後退了兩步。
“沈靈均!你又把人吓跑了!”
那少女控訴完之後又轉過身來說:“我叫宋錦,這個壞脾氣的家夥是沈珩,你叫什麼啊?”
“劉湘玉。”她問:“請問這是哪裡?”
宋錦“啊”了一聲,說:“神陵岸,萬青崖。”
她看了看劉湘玉,有些不确定道:“不是說精神值遭到重創的不用來了嗎,你還好吧?”
劉湘玉聽不懂她在說什麼,索性默不作聲。
神陵岸,萬青崖,這又是哪?
“那他是誰?”劉湘玉指了指那個戴着面具的男人,“我們為何聚集在此?”
宋錦的眼神過于直白:完了,腦子壞的不輕。
“他叫陌無塵,不過這裡的任務者都尊稱他為神主大人。”
這裡?
劉湘玉敏銳的捕捉到宋錦言語中的生分,繼而追問道:“你不是這裡的人嗎?”
“這位同僚似乎管的有些多了。”
不知是不是宋錦的緣故,沈珩總算不像方才那般冷漠吓人,但這似笑非笑的樣子實在滲人。
他無聊的擺弄着宋錦的簪子,雖然面上一副單純無害,可看向劉湘玉的眼神卻盡顯壓迫冷淡。
這人對她很是防備。
劉湘玉識趣的沒有再問什麼。
“大祈這個副本已經進去十幾個任務者了,沒有一個人能出來的,依我看啊,還是趁早鎖了吧。”
“這本子的等級也不高,可死了那麼多人,偏偏把等級給擡上去了。”
“你要去嗎?”
“不去不去,我不去。”
大祈?
跟趙無名有關?
對,她要找趙無名才對。
下一秒,她毫不猶豫地進入到鏡子裡。
“我想去大——”宋錦忽然瞪大了眼睛,她看着那面鏡子,驚呼:“她她她,她居然直接進去了沈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