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宮裡的人都被殺光了,哪裡還有什麼九黎皇族?
孟起哭的太過悲恸,幾乎是要瘋魔了。周子揚心裡很不好受,他走過去想安慰幾句,卻見孟起毅然決然的起身從城牆上跳了下去。
可是天不遂人願,孟奇的身體掉在屍體堆積成的小山上,他沒能死成。
孟奇躺在上面看着天空,忽然笑了一聲,笑着笑着,便沒了呼吸,隻是瞪圓了一雙眼睛,直愣愣的,不甘又怨恨的看着天空。
懷裡的人頭滾到周子揚腳邊,他低頭看去,卻被駭的後退幾步。
這位太子殿下,九黎的最後一個皇帝——竟與他長得一模一樣。
周子揚在夢中掙紮,動靜大到白術嚴完全不能忽視的地步,他将周子揚的臉埋在雪裡,等到人徹底安靜了下來才又去尋唐帆。
白術嚴費了半天勁才将唐帆刨出,他盯着這張臉目光複雜的一會,然後将他綁在了背上,又用一條繩子将周子揚的腿綁起來纏在自己腰間,頂着風雪往前走去。
街上随處可見的人埋在雪裡,他們始終維持着一個動作,頭上已經頂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像一個被擺弄好的木偶,臉上的表情卻依舊生動,看上去滑稽又詭異。
白術嚴穿過人群,往花滿樓的方向看了一眼,裡面的人似有所感,推開窗戶揚起一張笑臉沖他揮了揮手。
他面無表情的轉過頭,繼續往前走,循着記憶找到了那處宅子,然後推門進去。
通往地下室的長廊兩邊綁着十幾名少女,她們身體外面裹滿了稻草,被麻繩困作一團直挺挺的站着,隻有露出的兩隻眼睛充滿了疲憊驚恐。
身後是破裂髒污的牆壁,無數少女的臉皮被貼在上面,都被凍得發紫發青,看上去毫無美感。
白術嚴抽了抽嘴角,扛着人往室内走去。
“小白,我還以為你回不來了呢。”
茶茶聽到動靜從棺材蓋上跳起來,出去幫他攙着人。
“别這麼叫我,”白術嚴避開她,哼道:“你還是個小孩模樣,省些力氣吧。”
茶茶被瞧不起後也沒有惱,反而繼續笑嘻嘻的趴在棺材邊上看着裡面的人,她好奇的戳了戳裡面人的臉,問:“真想知道這小子經曆了什麼,怎麼表情這麼豐富?”
“你好容易将他哄騙過來,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他是跟趙無名在一處。”
白術嚴将人随便扔到地上,沒好氣道:“與其好奇這些,還不如多關心關心自己,劉湘玉這次要是真出不來了,咱們就都完蛋了。”
他惆怅的歎了一口氣,拍了拍身上的雪,繼續說:“外面的雪已經把人埋了,除了我們,其他人的時間都暫停了,這情況以前可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茶茶聽後不在意的應付了幾句,然後用腳踢了踢周子揚,問道:“他死了?”
“暈過去了。”
“那我把他弄醒!”
茶茶興沖沖的撸起袖子,二話不說就往周子揚臉上扇過去。白術嚴額頭一跳,剛要說什麼就見她又一巴掌扇了過去,接連五個巴掌,毫不留情。
白術嚴無語扶額。
“你莫不是還記着仇呢?”
“我豈是那種人……”
茶茶又揚起巴掌,剛要落下去的時候就被周子揚抓住了手,他歪了歪頭,因為身體過度僵硬并未察覺出臉上的疼痛來。
“誰?”
他聲音冷硬,袖口的暗器蓄勢待發。
茶茶甩開他,疑惑的皺了皺眉,問白術嚴:“鐘離九還沒想起來?”
鐘離九收回暗器,叫她的名字:“茶茶。”
“方才做了一個好長的夢,該記得的都記起來了。”
“終于記起來了,還以為你當周子揚當上瘾了故意與我們裝不認識呢。”茶茶沒好氣的應了聲,不等她說些别的,又聽到鐘離九說:“唐帆可是帶回來了嗎?”
“帶了帶了,怎麼也算是舞娘的弟弟,不會忘了的。”
他‘嗯’了一聲,似乎是還想問些什麼,吞吐半晌又将未說出口的話咽進肚子裡,挑起了旁的話題。
“我與唐帆原本是打算找劉湘玉的,但不知為何突然下起了大雪,唐帆也沒了呼吸,就這樣一動不動,你們可知是怎麼回事?”
茶茶沒工夫跟他講那麼多,隻簡單粗暴道:“唐帆是鏡子裡的人啊。”
鐘離九遂不再言語,過了好一會,他才主動說起自己跟唐帆之間的淵源。
“我之前記憶不全,唐帆救過我一命。對了,你們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我?我一直知道啊,隻不過隻有這次才見到了劉湘玉。”
“舞娘死後,我方才記起。”白術嚴苦笑一聲,又問道:“你們說舞娘是不是已經出去了?”
“不可能。”茶茶十分幹脆的打破他的幻想:“能出去我早就出去了,還用得着在這嗎?”
“白術嚴,别忘了你當初在南疆對我們做了什麼。”